问题。”季寒川的手慢慢滑过身下鱼怪身上的鳞片,想到先前宁宁对自己的描述、宋和风对自己的描述。既然能够沟通,拿自己或许可以直接问这鱼怪,他们想对宋和风做什么。或者换一种问法,宋和风对他们,有什么功效。

    但不能太直白。

    季寒川思绪转动,口中继续说:“我错在哪里?错在没有坐以待毙,被你们威胁吗?”他周遭一片寂静雾气,像是天地间就只剩自己,和此刻他骑着的怪物。

    “倒是你,”在鱼怪的沉默里,季寒川手指嵌入一片鳞下,轻轻拨弄,“你们又是什么东西?”鱼怪知道:这是威胁。

    如果自己慢一点回答——鱼身倏忽抽搐。

    季寒川看着手上的鳞片。此刻没有光源,天上星光月色朦朦胧胧投进雾里。若非他眼力极好,在上百场游戏经历中被游戏提升许多,那他恐怕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

    可此刻,他能看到鳞片上的细光。他手指一点点摸着上面的纹理,随后将鳞片放进口袋,重新摸上一片,手指嵌入鳞片之下。

    鱼怪开始剧烈摆动,又被季寒川一拳砸在腮上。听身上人类古怪地笑一下,说:“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和你商量吧。”鱼怪悚然,慌不择路,说:“等到时间到了,你一个人在海里,会淹死的!”季寒川道:“不麻烦你担心这个,我会游泳。”鱼怪绝望,意识到,这是真的。

    季寒川甚至友善地提醒它:“倒是你,刚刚没有主动送死,而是和我逃出来。是你要死了吧?”第68章眼睛鱼怪一步错,步步错。

    在它向季寒川伸出触须的那一刻,它就已经走在注定死亡的道路上,无法回头。

    它痛苦,问季寒川:“你到底想做什么?”季寒川一本正经,说:“一个原本不太相信鬼神,结果被打破世界观的普通人。”鱼怪却不相信。

    身上这个人,有一身大到诡异的力气,还有寻常人无法企及的耳力、目力。他在这片海域上孤立无援,却又并不恐惧。反倒好像游戏人间,同时喜怒不定。自己在这个人类手下,完全是一个泥团,任其揉捏,生死都被掌控在他手心。

    这样的心态、这样的行为,就好像是——祂。

    鱼怪安静地前游,像是挣扎许久,终于在依然徘徊在自己身上那只手的威胁之下,缓缓吐露:“我是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季寒川改抚摸为轻敲,问:“鱼?”鱼怪发出点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十分难捱。季寒川意识到,自己此刻和鱼怪的对话,或许已经触碰到这场游戏的“规则”。但他等了片刻,始终无事发生。

    他沉吟:既然如此,就是“游戏”默认,眼下的情况,原本也是一条支线。

    只是除了自己之外,很少会有玩家愿意走这条路。

    鱼怪慢吞吞前游,身体划开黑色海水。,又被灰雾吞没。

    鱼怪的叙述很简单:它们的确是鱼,从生到死,都生活在这片海域。按说作为一条寻藏的鱼,不该有意识、不该有记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忽而发生变化。它们的身体迅速变大,胜过祖辈许多。它们开始觉得祖辈愚钝,难怪一辈子都只能游在水里。

    在鱼怪缓慢诉说的时候,季寒川渐渐觉得,自己周身的温度低了下去。

    他耳边是一点细微的、几乎要被忽略的电流声。“滋——滋——”这样回荡在耳蜗里。

    一开始声音很小,往后,或许是他意识集中,或许是其他缘故。鱼怪的诉说在继续,季寒川耳中的声音也在继续。明明是很平淡无奇的话语,但随着鱼怪的声音,他像是被引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看到夜晚的狂风暴雨、海浪翻滚,雨水拍打在礁石与海面之上。他看到浪花涌起,在闪电之下映出道道白光。

    他听到“轰”一声,耀眼的白色照亮了随波而起的巨大渔船。画面拉近,他仿佛是借着另一个人——另一个“生物”的眼睛,去看眼前一切。“他”起先是在水下,偶尔露出眼睛,借着闪电,去看白光耀耀下的渔船。“他”看到船上人惊恐的、声嘶力竭地呼喊:“进水了!快去收帆——”季寒川的意识宛若被割裂成两半。

    他不太明白当地土话,却在短暂思索后分辨出渔民在说什么;“他”听不懂眼前一切,只见到船上人慌乱无措的面孔,并因此而兴奋、期待。

    时间要到了——“他”看到渔船直直撞向一个突出的礁石,船体破裂!

    水卷上渔船,而“他”迫不及待地冲上去,要收割眼前一切。最后,“他”选择了一具健硕的身躯,从甲板上爬起,却很不适应突然出现的四肢。天气似乎温和一点,暴雨初歇。厚重的黑云散开,“他”看到自己。是四肢、是灵活的手指。

    “他”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条鱼,而是一个人。

    这时候,周边一个个影子立起。“他”环顾四周,见到自己昔日的同伴。来自同一个族群,同样长成先辈们四五倍大小,同样鄙夷先辈的愚钝,同样在电光大作时冲向这艘渔船。

    同样,披上人类皮囊。

    “他们”一起,踩在甲板之上。渔船还在沉没,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