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拼尽全力、毫无理智,要往外走。

    偏偏被他们——或者“它们”——自己堵住了唯一一条出路。

    只好硬磕。磕到头破血流、浑身骨骼尽裂,然后凄惨死去。再在几天之后被发觉,尸身发臭。

    像是随着海浪被拍打上岸的鱼。等到海潮退去,这些鱼依旧停留在沙滩上,一片小小的水洼里。等到太阳升起,水洼被烘干,就要迎接被晒死的命运。

    这一天,乐游巧言令色,指使二等舱乘客去将船员一一捉住。有人因此重伤,被隆哥挥起的弯刀砍伤腰腹,乐游也毫不心疼,只把这些乘客当做一次性道具。即便死了,也与他无干。

    既然他们夜晚时总会重新回到二等舱,自己则只会停留在头等舱,那就没有什么需要担心。

    他甚至笑嘻嘻地对韩秀讲:“韩姐,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哪有现在这么简单。”韩秀淡淡看他一眼,并不多说什么。

    乐游又感慨:“哎呀,好在韩川不在。如果他在,谁知道要说什么——”这天天黑,二等舱乘客已经杀红了眼、占领捕鱼机器。乐游老大还说了,要把头等舱那群剥削佬与船员们一起丢进货舱。这让许多二等舱乘客颇为兴奋,有人自称苗裔,此刻绘声绘色地描绘起老家老人拿五毒养蛊的场景:先把毒虫捉住,再把所有虫子丢进一个器皿。这样过上一段时日,活到最后的虫子,就是蛊王。

    他们大笑着猜测、开赌盘,想知道谁会是在货舱里活到最后的那个。

    人性的恶意,在此刻被最大程度激发出来。

    甚至有二等舱乘客对头等舱女郎提出交易条件,说只要对方肯乖乖听话,自己就可以把她悄悄藏在房间里。神不知、鬼不觉。

    这都是后话了。

    至少直至天黑,货舱中被关进了近四百人。他们大多手脚被捆,要么直接被手刀劈晕。只能绝望地看着铁门在自己眼前闭合。

    好在货舱够大,白天又因取钢条、清路的缘故,敞开了一段时日,不至于让这些人当时便缺氧窒息。

    做完这一切,二等舱乘客尚且嘻嘻哈哈。至于铁门之内是如何光景,并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唯一留在外面的船员,是宋和风。

    可他也没有享受到自由待遇。在发觉玩家们、二等舱乘客在做什么后,宋和风极为震惊,说:“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还是人吗?!

    那四百人被活生生憋在一个铁罐头里,里面只有千余块面饼!

    等到面饼吃完,有人饿死、渴死,剩下的人依然在黑暗中,见不得光。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光是想到这里,宋和风就毛骨悚然。他看着眼前人类,倏忽觉得,他们比晚上的鱼怪还要可怕。而乐游很不以为意,看着他。那眼神全然不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一样的、活生生的人,完全是看一个“东西”。还当着宋和风的面,与韩秀商量:“他要怎么办?”韩秀说:“他比较特殊,不能关进去,得和其他船员隔离开。”乐游“啧”了声:“就不能直接丢进海里……”宋和风浑身发抖,猛然大喊一声:“川哥!”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身上迸发出了自己最好的演技,眉梢眼角都带着惊喜,好像终于看到救星。

    玩家们还真的被他唬住一刻。可转头看背后,并未见到“韩川”。再转头回来,宋和风已经拔腿跑走。“咚咚咚”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响,二等舱的乘客们一一闻声出门,其中甚至有人裤腰带都没系好。宋和风咬着牙,一路往前,最终却还是被一个乘客捉住。

    对方笑哈哈地看着他。宋和风绝望,被人拖着胳膊,又拖回乐游等人面前。

    这回,他看着乐游的眼睛,再看看自己身侧觍着脸、要邀功的乘客,忽而想:乐游看我的眼神,和看这个人的眼神,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可这个人并不知道。

    他甚至很兴奋,觉得自己立了功,是不是会得到重用。

    想到这里,宋和风闭上眼睛。

    他觉得很累、很累。

    从起初发现怪物,到这些天的躲避。他睡不安稳、精神紧张,心跳到要从胸腔蹦出来。这样难捱了,只是因为念着还在岸上的母亲,才能咬牙坚持。眼下,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韩川不在,其他人就暴露本性,那样对待旁人。

    乐游往前一点,蹲下来,觉得稀奇:“你还没想通吗?”宋和风疲惫地看着他。

    乐游说:“没有什么‘人’。我们关进去的,都是怪物。”宋和风心中一震。

    乐游笑一笑,抬手,却是直接拽住宋和风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宋和风又对上他的眼睛。

    他心里很乱、很乱。某种意义上,他知道乐游说的是真的。可那些哭喊声、怒吼声,难道就是假的?

    但船上这种情况,或许的确是人越少越好。父亲当初回来,不也是只剩一个人,还变成一个疯子。这群人虽然冷酷、冷血,但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不过……这真的是“对的”吗?

    至少在对上乐游的眼神时,宋和风非常确定:他们同样没有把自己当做“同类”。

    可他已经跑不掉了。

    他看着乐游站起身,仍然拽着自己的头发,对韩秀说:“我有一个想法。”韩秀皱眉:“你别乱来。”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