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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夜幕,季寒川没有找到安平轮。好在运气不算太差,遇到一片礁石。他坐在上面,休息片刻,后面睡去。

    等到晚上,涨了潮,他在水里醒来。宁宁又蹲在他身边,小脸上透出点和年龄不符的忧心忡忡,说:“你这样不行的。”季寒川捏一把女儿脸颊,说:“是,所以我打算碰个瓷。”宁宁不明所以,眨眼看他。

    季寒川:“今天,我也算游了些距离,至少离之前的那个地方很远。”顺带抓了几条鱼,补充体力。这些不必细说。

    季寒川挽起袖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恢复了,被水泡太久,有些肿,但好在没有发炎。

    根据上一局里吴欢的解释,出现在海面上的安平轮算是一个小型游戏场景。

    虽然玩家更多,但场地更小,于是各种线索也显得紧凑,不会有太多无用信息。

    季寒川觉得,自己可以赌一把。

    他分不清方向,好在游了足够远。这样一来,再接近“祂”,大抵不会被暗流卷进之前的洞窟。

    同时,这局游戏中,应该不会有太多出现在海中的线索。

    所以按照“游戏”运行机制,明天从昏迷中醒来,他应该会得到一块新的木板。

    他很随意,拿出之前的鳞片。用了两天,越来越顺手。

    此刻鳞片割破伤口,血水一滴滴落入海中。渐渐地,季寒川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凉意。而他熟练地扯布条、绑住眼睛,追随那股凉意而去。

    他果真得偿所愿,在太阳暴晒中睁眼,身下是一块还算大的木板。

    有了“船”,能节约很多体力。就这样,季寒川又在海上晃了两天。

    这两天夜里,他倒是和宁宁一起过完完整的三个小时。没心思招惹黑影怪物,鱼怪们又安静蛰伏。除去手臂上伤口外,季寒川一身轻松,和宁宁聊了许多。大多数情况,是他在一点点试着“游戏”的底线。他发觉了,宁宁有很多话没办法说。

    可惜的是,没有其他玩家的恐惧作为补充,宁宁捂着肚子,委屈巴巴地看季寒川。觉得饿了,偏偏没东西吃。

    挺不容易的。

    季寒川哭笑不得,给女儿换着法地扎辫子。扎完之后,宁宁像是困倦了,趴在木板边缘,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她眼睛很深、很深,看到了海洋深处,看到了这个世界如何构成,看到了另一双注视自己的、庞大的,挤满密密麻麻瞳孔的眼睛。她眨一下眼,那些画面又如同水墨一般散去。宁宁茫然,转头看季寒川,嗓音黏糊糊的,说:“我想睡了。”季寒川明白,这或许是能量不够了,要休眠。

    他思索片刻,问宁宁:“如果我觉得害怕的话,你可以‘吃’吗?”宁宁揉一揉眼睛,声音更小,说:“不知道。”她被季寒川抱着,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另一个世界里,她睡在房间沙发上,闭上眼睛。邵佑在一边看着她,同样是在看另一个世界的季寒川。一个孩子,两个父亲,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构成一张一家三口的画卷。

    直到三点,宁宁再没有醒来。

    又是日出、日落。

    日出、日落。

    游戏进入第十一天。

    随着人数越来越少,玩家们心照不宣,全部挤在张老板房间中凑合。

    可这天醒来,韩秀忽而一凛。

    她闻到一股腥味。

    是在进入这场游戏之后,已经很熟悉的,属于鱼、属于大海的味道。

    她的第一反应是:终于来了。

    果然,“游戏”不可能给玩家这种空子,让他们把船员们都关进货舱之后,就高枕无忧。

    韩秀这样想,随后睁开眼睛。房间中十二个人,她一一确认。最后,瞳孔骤然一缩!

    是叶芳。

    她脸色苍白,躺在地上,身下一片浅浅的、已经要干涸的海水。

    而其他人仍在睡,无知无觉。

    韩秀站起身,轻手轻脚,走到叶芳身边。除了海腥味,她还嗅到另一股气息。此刻,她看着叶芳身上盖着的毯子,在上面看到了一点暗色。

    韩秀深呼吸,弯下腰,猛然扯开叶芳身上的毯子!

    同时,叶芳身侧,詹珊珊被这边的动静唤醒。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眼睛却越睁越大。最后,是一声尖叫。

    “啊——!!!!”惊醒所有玩家!

    十个人一起,聚在屋子中间。韩秀面色冷峻,看着叶芳的尸体。

    她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毯子以下的地方,腰腹处,是一片血迹,和流出的肠子、其他器官。

    这样大的动静,也叫醒了宋和风。

    他被捆着,浑身发痛,这会儿睁眼,也是先调整一下姿势。虽然无论如何都会难受,但总有稍微合适的动作,能缓解一下肌肉酸痛。

    他听到“咔嚓咔嚓”的骨头碰撞声,一阵心酸,又安慰自己:好歹活着。

    这样过了片刻,宋和风才觉得,房中的气氛好像不太对。

    他嗅一嗅屋中空气,再看着聚在一起的十个人,心中忽然有了很不妙的联想。

    死人了?

    玩家开会,几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人也在现场。毕婷又怕又懵,她被其他人误导,以为叶芳是第一个死去的人。这会儿整个人都是被惊吓的状态,缩在角落里发抖。

    叶芳的尸体,竟然被吃成那个样子。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