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辗轧船上所有NPC,那此刻,他们悚然发觉,对上韩川时,自己才是被碾压的那一个。

    他到底是什么人?!

    接连两次失利,己方再无更强人员。韩秀忍耐地,说:“让韩先生走吧。”季寒川转过脸,视线从玩家们身上一一挪过,礼貌地:“谢谢。”韩秀深呼吸,问:“韩先生,你也想活下去,对吧?”季寒川看她,笑一下,说:“放心,我们的利益不冲突。”他很光明正大,拎着宋和风,一路到外面。在季寒川身后,其他玩家一拥而上,要问韩秀到底在考虑什么。韩秀疲惫,扶着额头,反问:“我们能打过他吗?”乐游嗤笑一声:“不试试,怎么知道?”韩秀说:“打过他,然后呢?我们还是会有伤亡。”聂曲:“韩姐,他对NPC都那么……应该不会伤人吧。”韩秀:“要拿这点来赌吗?他刚刚那样子,明明不把胡蝶、丁哥放在眼里。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聂曲听着听着,脸色一变,想起:“甲板上那些人!”他们可都知道,韩川先前在三等舱做了什么。一头鲨鱼,不够千把人吃,但足够上百人果腹。此外,也让三等舱许多人有了信心,愿意亲自下海捞鱼。往后一点,他们依然不敢上看守严密的头等舱,可二等舱中,已经住了许多三等舱乘客。

    季寒川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一片混乱。最后,他还是和宋和风去了船员住处。他换了一身还算干净整洁的衣服,摆脱之前的破布。

    而宋和风手脚被捆了许久,此刻血流不畅、四肢发麻,正在给自己揉捏,忽听季寒川问:“小宋,你来讲讲,这些天,那群人里出了什么事。”宋和风很配合,把季寒川当做救星,说了贾、何二人多半有问题,又提起那晚乐游出事。最后,当然还是说起玩家们把船员、头等舱原有乘客都关进货舱的事。季寒川算一算时间,正是自己离开后的第二天。

    此刻,宋和风的心情低落下去,说:“川哥,我知道那些人有问题。但我还是……”季寒川看出他心绪复杂,却没有过多安慰,口中说:“看来他们除了捆着你外,也没有额外虐待你。”宋和风打起一点精神:“几天了,只给水喝,另外半个白面饼,都发霉了。唉。”季寒川想:可你这样子,根本不像是又渴又饿。

    他改换话题:“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你们渔村里的人起名字,都会是你这样吗?”宋和风有些迷茫,“什么样?”季寒川笑一下,“我家里有请一些帮工。他们的家境也不太好,很少有你这样好听、能写出来的名字。”宋和风“哦”了声,回答:“好像是我爷爷留了字辈,我爸单起一个‘风’字。”他揉着脚脖子,陷入某种回忆:“其实我爷爷早不在了,但他可是前朝最后一批秀才,村里唯一一个读书人。唉,可惜那年月,秀才也不值钱。”季寒川露出点恰当的惊讶:“那你家里,怎么会……”穷苦到那样地步?

    宋和风恹恹道:“他去得早。听我妈说,我爸都是我奶一个人拉扯大。”所以迅速落魄。即便如此,宋和风的爸爸在年幼时,也跟自己父亲学过几天读书认字。

    季寒川心想:扣上了。

    他先前想从鱼怪口中套话,后来意外颇多,没能成行。但阴差阳错,还是知道许多信息。

    现在来看,叶芳或许根本不用死。但玩家们饿了宋和风太久,他自己恐怕都不能控制自己。

    游戏不会给出无关线索,这么多细节都能对上,只有一个解释。

    洞窟里写字的人,是宋和风的爷爷。

    宋和风的父亲有二分之一鱼怪血统,所以他可以在迷雾重重的海域里逃出生天。

    张老板和船长未必知道其中细节。他们只知道,宋和风的父亲经历过这种情况,又活下来,于是对宋和风另眼相待。

    或许是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信息,也或许是觉得只要跟着他,就能成功逃离。

    到此刻,宋和风一口气说完所有信息,又好奇地看着季寒川。季寒川看着他,唇角弯起一些,温和地:“小宋,我刚才与他们讲话,你大概也有听到。我的确在海上漂了很久,到了晚上,遇到一个东西。”宋和风屏息静气。

    季寒川却没有多说。

    他问宋和风:“安平轮这么大,行驶一趟,燃料库里有多少油?”宋和风一怔。

    在弄清季寒川想做什么后,他嗓音颤抖:“川哥,你——”季寒川说:“不把‘祂’弄死,这条船,永远都别想出去。”宋和风吞一下口水,觉得眼前的男人简直疯了。他眼前一花,有一瞬间,似乎随着季寒川的话,见到一副诡异画面:阴沉海面上,有一个庞大黑影慢慢浮起。身侧满是浓重雾气,无数人站在破损渔船上,朝“祂”所在的方向看去。

    宋和风眨眼,迷茫,不知道自己看到什么。

    但在对上季寒川视线的时候,他意识到:川哥似乎,并不是在商量什么。

    他是在“通知”我。

    而我没有能力阻止他。

    只是可以选择要不要帮他。

    宋和风浑身发抖,嗓音颤动,问:“川哥,如果真的点了火,我们能活下来吗?”季寒川笑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