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之前。他身后一米的地方,挤满学生。但又恪守着一米距离,没人敢往前一步。

    季寒川和看门老头确定:“钥匙还是没找到吗?”看门老头眯了眯眼睛:“没有。”季寒川“哦”了声,抬手,拳头直接朝铁门门锁砸去!

    在他身后,几个人不敢细看,闭上眼睛。

    门锁轰然被砸裂!

    铁门打开,季寒川眼圈出现一面模糊的、朦胧的“墙”,上面五彩斑斓。

    像是有人用水彩画出学校外的景色,再往这幅画上泼一碗水。

    季寒川打开手上的话筒,说:“首先,这不是真人秀。其次,有兴趣的人,可以试试把周围一圈墙都拆了。”他个子高,但人毕竟很多,后排的人还是看不到。

    季寒川想了想,转身一跳,手臂攀上铁门顶端。再一使劲,人就坐了上去。这样一来,全场都能看到他。

    他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到每一个人耳朵中。

    季寒川:“食堂里吃的不多,老师们打算把中间这块水泥地挖开种土豆。所有人听从安排,每个人都要干活儿。”他顿了顿,视线在面前许多或茫然、或惊惧的面容上划过。

    季寒川笑一笑,阳光照下来,为他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色光泽。这样危难情境里,他仍然有种异乎寻常的好看。不少人看着他的模样、听到他轻松的语调,心情都跟着松缓下来。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好像并没有那么严重?

    季寒川:“恭喜大家,我们要回人民公社时代了。”这话不是开玩笑。

    仓库里,蔬菜几乎消耗殆尽,米面油倒是还剩一些。再有,肉。

    只是不少知道内情的人,不太有勇气面对和两个学生尸体睡了几个晚上的肉。

    这天中午吃饭,食堂在一种诡异的沉默里。不少人偷偷去看季寒川。

    季寒川也很坦然,随便他们看。

    邵佑倒是来了一句,说:“你是有意立威吗?”季寒川停顿片刻,想一想:“这种地方,人太多了,地又少。的确需要‘一个声音’。”邵佑就笑一笑,说:“好,加油。”季寒川耸一耸肩,半是抱怨:“别光让我‘加油’,你也要做事。”虽然是午饭,但他们面前的餐盘里,并没有像样的米饭、炒菜,而是一人一碗肉粥。

    肉还是正经猪肉。季寒川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但也有人胃口不好,吃不下去。

    再被劝两句,“不能不吃东西啊”、“身体才是本钱”、“知道你心疼学生,但靠你省这一口两口,能余到学生嘴里一人一粒米吗?”有口难言,只能苦着脸往下吃。同时心里安慰:只是冻一块儿,又没熬一块儿。

    呕。

    教导主任等人商量过接下来的章程。人多,原本就是件危险的事。如果这些半大孩子还无所事事,更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端。

    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想好,所有学生都要继续上课。

    一来,把他们时间占上,不让他们想东想西。

    二来,也是一点隐秘的期许。说不定在高考之前,一切就能回归原点。到那时,老校区的门打开,出去的学生精精神神、像模像样,再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打响学校名号,这样多好。

    但季寒川说的“干活儿”,也不是信口开河。

    教导主任等人排好班,每天有两个班的学生要负责下楼、清理水泥地,让泥土渐渐回归师生视野。

    这是一个大工程。生物老师说了,土豆成熟的周期就两个月。于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不太良好的进度,教导主任擦一把汗,玩笑道:“看来我们没可能在高考前吃到自己种的土豆了。”旁人听了,很想问:可是这些学生,真的还能经历高考吗?

    这话当然不能说。

    至于为什么是每天两个班,诸位老师也有悉心考虑。

    首先,种土豆一事迫在眉睫,他们的存粮真的撑不了太久,几个生物老师已经聚在一起培苗,并且感慨好在自来水管仍然能用。

    不出所料的话,这一批土豆,可能等不到成熟,就要全部挖出来,添进伙食里。

    要种地,就要先清理水泥地,这无疑需要人手。

    同时,老师们商讨之后,认为只有通过对比,才能显现出“继续读书”的可贵。是苦哈哈挖地好,还是坐在教室里做题好?在没有对比的时候,小兔崽子们会抱怨、不想读书,八成还能讲出许多歪理。但有了另一个选项后,谁都知道选后者。

    两个班,能有一点竞争感。如果说挖地算是奖惩机制中的“惩”,那当然还要有“奖”。目前的打算是,挖地进度更快的那一班学生,可以得到一顿“正常午饭”作为奖励。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时间拉回现在,仍然是周一午餐餐桌上,邵佑看着季寒川吃饭的动作,道:“好,我做什么?”季寒川想一想,忽然说:“其实我今天很意外。”邵佑挑眉。

    季寒川深呼吸,道:“之前以为铁门那边已经打不开了。”邵佑一顿,“为什么这么说?”季寒川三下五除二,把碗里剩下的灌进嘴巴。食堂阿姨尽力了,把一晚平平无奇的粥做的鲜美无比。当然,更大可能是学生们饿了太久,早晨是蒸馒头,晚上是炒馒头。季寒川周末时与NPC讲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