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摆着两个牙杯,亲密无间并在一起。

    季寒川咬着牙刷,嘴巴里的泡沫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含含糊糊,还是那个问题。

    早上吃什么呀?

    邵佑认真想了片刻,回答:“一起下去看看有什么吧。”季寒川笑了下,吐掉嘴巴里的泡沫,再“咕噜噜”漱口。最后清清爽爽,再吻一下邵佑。

    他身心放松,男友在身边,权当自己在度假。很偶尔的时候,才想到其他玩家。

    但真的“偶尔”,想一刻,看到邵佑在自己身边,季寒川就安心下来。

    真的没什么需要操心。

    不会死人,那还有什么值得害怕?

    季寒川放下牙刷的时候,想了一瞬。

    他很随意地觉得:不过玩家们难免要一次次受惊吓,不像是会死人的局里,一次性结束。

    季寒川手臂上有绷带,内衬还要穿短袖。

    下楼前,邵佑拉开衣柜,给他找了件宽松外套。

    季寒川对着镜子看了看,说:“看起来有点坏。”像是骗女孩子心的渣男。

    邵佑说:“我们穿一样的。”季寒川立刻:“好啊。”从邵佑昨晚讲述的过往看,季寒川觉得,他们真正读高中的时候,自己可能不会这么心无芥蒂,直接和邵佑穿情侣装。

    时光荏苒,二十余岁的季寒川不知道十八岁的自己是怎样的人。漫长时间、邵佑的陪伴,以及在这过程中的学习成长,都让他变得截然不同。

    两人一起下楼,去早市。虽然赖床一小时,但这会儿也不过八点多,早市人声鼎沸。

    两人买了煎饼果子和豆浆,季寒川边走边吃。

    邵佑突然叫了声:“寒川。”季寒川咬一口煎饼果子中的麻叶,酥脆可口,能听到“咔嚓”响声。他腮侧塞满食物,不像小猫了,像是一只藏了很多储备粮的松鼠。比平时慢一拍地转过脸,“嗯?”脸颊上还带一点碎渣。

    邵佑抬手,锢住季寒川下巴,用拇指抹去男友唇边的油渣,说:“我觉得这样很好。”季寒川眨眼。

    邵佑说:“我有点……被诱惑到了。”季寒川心有所感,说:“你想学电影里?与君相恋一百次?”邵佑没说话。

    他是这一方天地主宰,此刻心情一沉,于是原本明媚的天色迅速沉下。旁边的早市小摊老板看一眼天空,嘴巴里嘟囔:“会的落雨伐。”季寒川不以为意,又低头,咬一口煎饼果子。

    鸡蛋的香,酱料的咸,面饼的酥,还有各种配料混合起来的味道,一下子涌进他的嘴巴里。

    他说:“很好吃。”邵佑温柔地看着他。

    季寒川说:“以后也还想吃。”邵佑叹气。

    他手滑下来一点,去勾季寒川肩膀。

    又往下,放在季寒川腰上。

    外套宽松,所以摸不到男友腰线。邵佑显然遗憾,但季寒川说:“你要尝尝吗?”邵佑那份还被他提在手上。

    他对上季寒川的眼睛。寒川眼里是清亮的信任,像是完全不知道,刚刚邵佑心里,有多可怕的念头转了一个弯。

    他还是相信邵佑,觉得邵佑不会伤害自己、不会顺从游戏的命令,让季寒川永远留下。

    哪怕邵佑刚刚真的动了念头。短短一瞬,他心里有一个声音,问他:你确定自己可以赢过“游戏”?

    不确定。

    又问:这三十天过完,寒川又要离开。这次是初始世界,有所不同。但之前的一百多个、之后的无数个游戏,寒川都会离你很远。

    你愿意吗?

    邵佑原本愿意。但经历了这么一个平凡清晨之后,他动摇。

    是赌一个不知结果如何的未来,还是要虽然惨淡,可至少切实拥有的现在?

    把寒川留下来,他们会在一中老校区里重复过往的十天、二十天、一百天。这样无穷无尽,可至少两人都在,朝夕相处,永不分离。

    邵佑原本觉得自己能在前一个选项中坚定不移。

    到现在,短暂动摇后,他又重回决心。

    寒川不喜欢那样日复一日的刻板生活,不愿意被“游戏”束缚,成为一个没有自己思想只知道重复的工具。

    而邵佑不想让季寒川不快乐。继续走下去,寒川或许是痛苦的,孤独又寂寞,但他觉得自己在做对的事,在重压之下去抗争、有自由。身无枷锁。

    邵佑温柔地想:这就是我的小猫。

    我的寒川。

    我的伴侣。

    我们有一个女儿。虽然女儿的由来十分意外,但我们是一个家庭。

    他心情轻松起来,和季寒川商量,接下来几天,如果不想去学校,那可以花点钱,包一个游乐场,带宁宁痛痛快快玩一天。

    季寒川考虑片刻,说:“可以吗?”邵佑带着某种补偿心态,说:“可以,陈叔会办。”季寒川笑了下,“理由呢?”邵佑想了想,说:“我们认识一百天纪念日?”季寒川在心里算了下日子,无语。

    竟然真的快到一百天整。

    他侧头看邵佑,心道:不会是早就准备好了吧?

    季寒川说:“好啊。”他们在回到小区,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楼下散步。

    季寒川觉得,如果直接上楼,那吃过早饭之后,十有八九又要亲昵,保不准什么时候擦枪走火。

    但凡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