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测”长达数年。当时“游戏”尚不成型,不存在任何说明,融入生活。

    那几年,邵佑身边处处惊心动魄。

    而季寒川始终在他身边,直到“公测”开启。

    陈管家不知道这些。说到底,本局游戏中的“陈管家”,仅仅是他数十年人生中的十天缩影。

    “游戏”可以割裂时间,把人生长河中的每一个阶段单独取出。

    此刻与邵佑讲话的人是陈管家,但另一局游戏里,跟在年长邵佑身边处理各样杂务的人也是陈管家。或者时间前推,某局邵佑尚在幼年时期,陈管家跟在邵先生身边做事。那个陈管家,同样是他。

    不止是陈管家,包括邵佑,以及所有没有成为“玩家”的人类,都和他们一样,被“游戏”捏圆搓扁,肆意利用。

    不过这也让邵佑抓住空子,慢慢让每一个世界的自己“苏醒”,从NPC成为游戏生物,再伺机更进一步。

    此刻,陈管家听着邵佑的问题,斟酌片刻。

    这个世界好像一夕之间陷入疯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发展。陈管家查到最后,古怪地觉得,也许那些被他视作无稽之谈的幻想设定才最符合当下发展:海城正在迎来一场“复苏”。

    过往的都市传说就此复活,一中首当其冲,撞上枪口。

    在看了很多资料后,陈管家对这种猜测已有三分信服。但他自己信了,却不好直接告诉邵佑。

    无凭无据,哪能当真。

    邵佑见陈管家长久不答,进一步问:“有关部门应该有所行动吧?能不能做一些检测?”陈管家有点意外,“你觉得这些可以用科学解释?”邵佑镇定地:“大部分在事件中幸存下来的人都提到,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周围空气会一下子变凉,灯一闪一闪。我觉得吧,这可能是某种磁场作用。”陈管家嘴角微抽。

    邵佑:“如果能把‘鬼’关进实验室呢?说不定能开发出新能源。”陈管家:“……”陈管家勉力他:“有新想法很好。”少爷这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表现是真不错,“一中的事呢,你怎么看?”邵佑想了片刻:“外星人?”陈管家挑眉。他有点看不出,邵佑这么说,是玩笑还是认真。

    邵佑道:“‘大范围、大规模’的植入记忆,不是很像外星科技吗?”陈管家:“看来他们来者不善。”邵佑:“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他们对印第安人可没客气。”陈管家叹口气,说:“照你这么说,离开海城,根本没用?”邵佑看了他片刻,说:“谁知道呢。”果然,短短几天时间,还不足以让陈管家接触到什么结果。

    邵佑不算失望。他慢慢和陈管家聊天,起先是陈管家一意劝他,但到后面,话题渐渐被邵佑收束。陈管家也留意到这个,话锋一转,问:“你说季寒川有事出去,是去哪里?”邵佑报了个地址。陈管家意外,又有点麻木。他过去一直觉得少爷很让人省心,可从去年十一月后,这个概念就被打破。到现在,对邵佑的想一出是一出,陈管家大致接受。只不过有时会想,寒川起先还算乖,到现在,也被少爷带坏了。

    以寻常眼光看,遇到邵佑,当然是季寒川的福。但陈管家更愿意对此持保留态度。

    他随口问:“去哪里做什么?”邵佑回答:“和老朋友见面。”陈管家不再追问。

    至于季寒川。他在等到那辆公交前,先见到另一个“老朋友”。

    在便利店吃便当的时候,他往外看,见到绿化带灌木丛中钻出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小猫是三花,眼睛下面一行泪斑,无论如何说不上“可爱”。

    又丑又脏,怯怯地躲在灌木丛中。

    季寒川看了片刻,又从便利店买了一包羊奶粉,再买了一次性餐盒,借便利店的热水冲好,然后端去给小猫。

    他身瘦腿长,这会儿抿着嘴不笑,蹲在那里喂猫,好像是个清冷少年。

    余光一闪,宁宁就蹲在他身边。托着下巴,问季寒川:“爸爸,你喜欢它?”季寒川纠正:“喜欢我。”宁宁眨巴眼睛,没听明白。

    季寒川笑了下,说:“觉得有点像我。”宁宁瞅一眼那只瘦巴巴的三花,再抬头看季寒川。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红月孤悬在天。

    这几天,不少人留意到月亮怪异的颜色,市里电视台还专门做了一期报道,请专家解释为什么月亮是红色。专家讲了很多,从月全食说到大气层吸光、折射,稳定人心,告诉大家,出现红色月亮很正常。

    可本地论坛上,还是有人忧心忡忡,并不信服。

    季寒川没有留意这些。他要做的事太多了,没心思管人心浮动。

    月色下,季寒川不知怎地,忽然想起温泉酒店那局最后,下的一场暴雨。

    还有暴雨过程中,朝工地休息区走过去的人群。

    季寒川记起雨中微妙的臭味。他那会儿没想太多,只想以力破巧。此刻,过往重新浮现,他模模糊糊思索:那天那么多人朝酒店涌过来,是因为沾上雨水了吗?

    雨水中的臭味,虽然与地下那颗心脏很像,但淡了不少。

    说不定同出一源?

    季寒川沉吟,觉得眼下月光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