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理智如此,情绪上还是有些被噎住。

    季寒川立刻改换话题,说:“文德哥,大黄二黑既然在这里不走,是不是孩子在这里停了很长时间?咱们在附近找找?”村支书微微皱眉。他点头,把两只狗拴在一边的树上,叮嘱季寒川:“别走远了。算了,我们还是一起——”季寒川笑了下,说:“不用。我们分开找,效率会提高很多。接下来还有七个人呢。”村支书却担心季寒川迷路。

    季寒川耐心地说:“大黄二黑就在这里,待会儿文德哥你回来了,如果我不在,你让大黄二黑喊两声。这嗓子,我肯定能听到。”村支书终于被说服。

    两人分开来找。村支书的声音越来越远,而季寒川象征性地往旁边走了两步之后,又折返原地。

    他觉得那个小孩就在这里。

    只不过自己和村支书肉眼看不到。

    听村长的描述,这里鬼打墙的机制,应该是“游戏”把空间拉伸、复而重叠。像是在揉面。只不过又比揉面复杂一点,不会出现人经过某个“结点”时,后脑勺在前、正脸在后的可怕情况。

    再听兰婆的话,到了晚上,才能进入“鬼肠子”。

    季寒川认为,等到天黑,鬼打墙的空间会与现实重叠,把外界的人捞进去。

    而在天亮时,通道关闭,两个地方明明在一个场地内,可正如交叠的虚影,谁也摸不到谁。

    村支书的寻找注定徒劳。

    与其花大力气找寻,还不如在这里留下一点讯息,告诉那些失踪的人,他们具体什么情况,要怎样才能脱险。

    季寒川从口袋里摸出纸笔。所有玩家都随身带着小本子,这似乎是谷老师的要求,往前翻,能看到一些字迹,从学校课业到会议记录,无所不包。到现在,季寒川的小本子已经用完一半。

    本子上挂着一根拇指长短的圆珠笔。季寒川斟酌片刻,开始在上面写字。

    村支书回来时,就见到这一幕。他微微怔愣,一方面放心季寒川没有出事儿、让失踪名单上再多一人,另一方面,则是觉得不明所以。季寒川在做什么?

    季寒川抽空解释,脸上露出一点怅然,说:“叔,我没找到孩子,但刚刚转来转去,还是觉得孩子应该在这边停留过。”他没有把话说太满,但正是这样,反倒让村支书信服:哪怕不信季寒川,还要相信自家的两条狗啊。狗鼻子最灵,听建树说,从前村子里遭了贼,都是让狗去追,成果斐然。

    季寒川:“所以我想着,孩子们之后可能还回来。可惜我们没带点吃的,他们应该饿坏了。”村支书的思路被季寒川拉跑:“是啊。”季寒川把写好的纸条撕下来,找了个木棍,把纸条钉在树干上。村支书过去看,发觉上面是一段话,大致说明情况,还提到兰婆那个“鬼肠子”说法。村支书看在眼中,嘴角一抽,觉得这就没必要了吧?

    季寒川解释,说:“我不太了解山淮村的情况。可从刚刚来看……”村支书不信,其他人却都对兰婆十分信服。

    村支书叹道:“也对。”字后面,是一张粗略地图,带着此地标志性的一棵歪脖子树,用来标清方向,告诉看到纸条的人要如何往小路上走。

    村支书惊讶,说:“你记得路?”不仅记得,因担心看纸条的人迷失方向,季寒川还画上自己一路走来刻在树干上的标志。

    季寒川笑了下,没有回答。

    村支书说:“你也是有心。”季寒川说:“文德哥,咱们尽力了。现在去找下一个孩子吧?”村支书叹气,从塑料袋里拿出另一件,这回是双鞋子。

    鞋子上脏兮兮的,都是泥。村支书想了片刻,把鞋垫抽出来,放在狗鼻子下。

    季寒川看到鞋垫。上面是精细的绣花。

    他说:“这是自家绣的?”村支书说:“是啊。村里大姐们平时也没其他事儿干,总要纳一堆。娃子女子都有。”季寒川看在眼中,琢磨片刻。绣花是荷花纹,因用久了,已经有些发黑。两只狗闻了之后,“汪”一声,开始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然后依然一无所获。

    两人重复之前的步骤,季寒川重新在树上钉上纸条。山雾愈浓,不过季寒川方向感好,一路走时都在心中记步,他能算出来,这会儿已经离开村子多远。

    两人渐渐翻过山头。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到了正午,村支书精疲力竭,说先歇一歇、吃点东西。

    他带着馒头,还有一壶酒。把酒递给季寒川时,季寒川笑着拒绝了,说:“我吃这个就好。”指一指馒头。

    村支书不太赞同,说:“走了这么久,你不渴?”他看了季寒川片刻,明白什么,说,“你先喝?”仿佛认为,季寒川拒绝与他共饮,是嫌弃酒壶被村支书喝过之后不干净。

    季寒川说:“真不喝。我酒精过敏。”后半句是假话。但村支书愣了愣,收回手,“哦。”那的确不能硬劝。

    村支书:“你早说这个,就再带瓶水上来了。”季寒川笑了下,说:“不用。”他慢慢撕着馒头、塞进嘴巴里,同时在脑海中绘制地图。山淮村是一个圆,整个村子以祠堂为圆心往外画圈。或许是受这点影响,季寒川觉得,本局游戏的活动范围,兴许也是一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