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可就这么把娃娃丢在山上,那是打着直接冻死娟儿的主意!”说着说着,方婶的情绪倏忽激动。她捂着嘴咳嗽片刻,季寒川见她这样,担心她直接把伤口上的针线咳崩了。

    季寒川干巴巴:“方婶,冷静一下。”方婶惆怅,视线在季寒川周身打转,止不住想:娟儿现在就在这里吗?

    她的语气骤然晦涩起来,说:“我气了很久。但后来有天,梦到捡到娟儿的时候。”雪很大,可程娟好好地窝在襁褓里,身上干干净净,只有襁褓上落了一点雪花。

    方婶检查完小姑娘的胳膊腿,把人搂到怀里,往山下走去。

    下山一路,她寻着自己的脚印。时间不算很久,有新雪落下来。可旧雪太厚,脚印很深。方婶记得,那天很冷,自己的脚冰得像鬼。她一边走,一边尽量把女娃往怀里搂,生怕把小家伙冻着。

    可程娟很活泼。她婴儿的时候,对什么都好奇。抱去建树家,能在电视机跟前一坐一整天。那么小个娃娃,也不知道能看懂什么。其他人逗她,山里人,就是冲着逗哭小孩儿去的。程娟听着,憋着嘴要哭,那些人就高兴,还和方婶说,娟儿聪明,这么小就能听懂很多话,以后能读书。

    后来小家伙长大了,却没有小时候那么好动,成了个腼腆女娃。只是成绩很好,刻苦努力。那些曾经逗哭程娟的人又来了,得意于自己当初所说不错。

    方婶喃喃说:“我的脚印啊,好长一串。可是——”可是她见到娟儿的时候,女娃身边干干净净。别说脚印了,就是程娟的襁褓,都压根没在雪地里留下什么痕迹。

    后来方婶又想,从自己见到女儿,到后面被抱回去那一路,程娟一直都是笑嘻嘻的。那声音“咯咯咯”,自己脚冷手冷脸更冰,睫毛上都落了雪,可听女儿笑,心里就熨帖。

    所以,自己之前听到的哭声,是从哪儿来?

    这些念头,浅浅在方婶心里过了几遍。她模模糊糊意识到,或许自己一开始想左了,娟儿并不是谁家不要,才被丢到山里的弃婴。但这些,好像又和她没什么关系。无论如何,程娟是自己的女儿。

    眼下,方婶把这些说给季寒川。

    她踟蹰,说:“也是怪了。我梦里都能觉得不对,怎么当时捡到娟儿,就没发现这些。”季寒川没有回答。

    他想了想,问:“程娟那时候的襁褓还在不在?”方婶一愣。

    她想了片刻,回答:“我记得清清楚楚啊,那会儿还想着,能不能找到什么小纸条,看看娟儿具体哪天生日。可什么都没找着。后来给娟儿上户口,我就选了捡到娟儿那天……襁褓……”她眯着眼睛,思忖片刻,“应该和娟儿小时候的衣服一起收起来了,在楼上仓库。”方婶抿了下嘴巴,神情之中,多了点自己都没有留意的瑟缩。

    季寒川看着她,点头。

    片刻后,他站在二楼。先前来过一次,不过只拿了灯笼。这会儿往深处走,脚下厚厚一层灰。等找到方婶说的放衣服的箱子,季寒川摸了摸箱子上的锁。灰太大了,扬起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季寒川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方婶说,不记得钥匙放在哪里。不过季寒川自己会开锁。

    如果遇到新式电子锁,可能还有点麻烦。但眼下,他咬着手机,光线照出来。季寒川找到锁眼,铁丝一捅。

    “咔嚓”一声,锁开了。

    里面也有一层薄灰。季寒川翻了片刻,在一堆陈旧,却也算干净整洁的小衣服里,找到唯一违和的一件。

    如方婶所说,那是一件百家衣。

    季寒川的手摸上去。布料干硬,上面有些色泽颇深的斑块。按照方婶的说法,程娟就是裹着这件衣服,出现在雪地里,被她发现。

    季寒川微微无语。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程娟:“……你这玩意儿,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随便拼一拼做成的吧?”怎么还带着残留的血痕?

    方婶只要不瞎,就都能发现不对。

    可方婶不仅没有发现。甚至之后的一些细节,都是梦里重复。等到醒来,就又渐渐淡化,不能留下深刻印象。

    第217章山神祭随着季寒川的话,他手机手电筒的光闪了闪,屋内忽然暗了下去。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浮在仓库里,空气仿若停滞。离季寒川十来米远的地方,木门“吱呀”一声,俨然又要阖上。

    季寒川还有心思想:怎么都是这些手段?一点创意都没有。

    他严肃觉得:如果想吓人,好歹要学会创新。走到这一步的都是老油子了,虽然熄灯、关门这种事儿,的确会营造出一点氛围,但也挺……无聊的。

    季寒川:“‘程娟’还在祠堂那边。你读三年级,还没有学政治吧。咱们之间呢,只能算‘次要矛盾’,”他停一停,提醒,“我好歹还救了你妈一次,不考虑给我块免死金牌吗?”随着他的话,室内空气倏忽恢复流淌。灰尘之中,一个女童的身影若隐若现。

    季寒川又被灰呛到。他咳嗽好几下,“你还真在啊?”借着灰尘,一行字出现在季寒川面前:我要回去。

    回身体里去。

    两人之前共度了二十来个小时,好歹有点革命情谊。同样作为游戏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