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刚刚进入队伍的时候,我的确不在意生死。

    姜林读警校期间,送走了缠绵病榻多年的母亲。而在那之后,他父亲跟着自尽了,留下一封遗书,说不想拖累儿子。

    尸体在家里,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还是后来邻居发觉不对,报了警,找社区的人过去开门,警察才见到腐烂的夫妇尸身。

    姜林的得知这一切时,几乎崩溃。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信念,才能坚持读完剩下两年警校。后来进入队伍,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理测试不会过关。可在真正测试前,他看了一则新闻,通报一位警察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殉职的消息。

    那一刻,姜林又一次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他偶尔觉得,画师能喜欢上自己,可能也是因为,姜林是一个矛盾体。外表上看,他是光明、正直的刑警队队长——当然,与姜林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普通队员。可内心里,只有姜林自己知道,那片阴郁角落里有多少霉斑点点。

    他当时没觉得自己是个活人。

    与画师发生关系,是意外。那会儿画师还挺惊讶,问他,如果其他人知道了,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啊。

    姜林觉得无所谓。

    他不在乎其他人目光,他痛苦、阴暗,这一切全部藏在那副磊落外表之下。

    两人一开始,阴差阳错上了床。

    那天,画师抽着烟,坐在床头,忽而叫他:“小姜。”姜林蓦然回头——他知道自己的真名了?!

    兴许是他的表情那明显。那会儿,画师弹了弹烟灰,像是乐了,说:“你都敢和我上床了,怎么还吓成这样。”姜林表情晦暗不明。

    画师眯了眯眼睛,又吸一口烟,说:“哎,别说你那会儿不爽啊。”画师比姜林约长三岁。那会儿,姜林刚从警校毕业每两年,画师也是个愤世妒俗的大龄中二病。

    他笑眯眯看姜林,促狭地说:“我倒是挺爽的,你之前交过男朋友吗?”姜林看着他。

    房间昏暗,只开了一盏灯壁灯。

    壁灯的光落在画师肩上、脸上,让他的五官骤然深邃起来。他看着姜林,姜林却离灯远一些,于是画师微微眯了眯眼睛,还是笑,说:“我知道你没有。”他考虑了下,没有说姜林家里的事,只慢吞吞报了他在警校时舍友的名字、单位去处,辅导员的名字、履历。最后,还提到几个姜林熟悉的社区工作者。

    此前姜林和他接触,是为了一起信息泄露案,组织上给他做了假身份。

    可原来他的真名、来历,早就在画师面前无所遁形。

    他当时蓦然站起来,从旁边扯起自己的衣服,就要离开房间。

    画师看着他的背影。

    视线从颈上,一直滑落到背后,还有更往下一点。他舔了舔唇,说:“小姜,你还真怕我啊?”姜林脚步一顿。

    他头脑混乱,搞不清楚,画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而后听画师说:“可我挺喜欢你的。”语气里竟然还有点遗憾,“原本想着,如果你点头,那我可以当一当你的初恋——哎,怎么还开始抖了?”姜林转头看他。

    他问,“你是要让赵文祖当你男朋友,还是要让姜林当?”“赵文祖”是他那个假身份的名字。

    画师笑了下,说:“那不都是你吗?”姜林居高临下看他。

    画师的视线落在他眉眼之间。

    他说:“哦,我明白了。小姜,你还拿我当任务对象啊。”他无奈似的叹口气,抱怨:“你这也太伤人了。我可是诚心诚意,想和你谈朋友。”话是这么说,可鉴于两人此刻实在是过于“坦诚相见”,所以他的话,姜林更倾向于打个折扣来听。

    虽然这样,但他快速盘算,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抓到画师的犯罪证据。

    虽然摸不准画师是什么意图,但自己点头的话,可能,有利于任务继续?

    姜林到后面才知道,其实已经有上头的部门在和画师接触,想把他招安。

    而在知道此事的那一刻,他再回想当初的事儿,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其实他是在戏弄我吧?

    可我呢?我又是什么心情?

    他想了许久。

    觉得自己抱着目的接触画师,又有什么资格说画师戏弄他。

    画师被招安了,身份算是洗白。之前做过一些事,可不算严重,组织上对他既往不咎。

    姜林重回自己身份,“赵文祖”消失在世界上。按说,一同消失的,应该还有赵文祖的恋爱关系。

    但画师自然而然,把自己的角色从“待业青年赵文祖的男朋友”,调整到“刑警队成员姜林的男朋友”。

    他振振有词,说:“咱们当时说好了吧,你和赵文祖,说白了,一个人嘛。”姜林:“……”这么说没错。

    “赵文祖”这个身份,在画师面前,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成立过。

    但画师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迟疑、茫然。要说戏弄,这也戏弄了太久吧?

    姜林对国内性少数群体有些了解。

    他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哪怕和画师在一起十年之后,姜林对自己的认知仍然如此。

    如果画师是个女人,他一样会出于接触任务目标的心理,和画师上床。

    当然,这件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