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冯兴贤顿时反胃,他干呕几下,赶忙把小孩儿从床上拎起来,龇牙咧嘴,不知怎么处理才好。

    后面想想,干脆把人带到厕所,拿起淋浴喷头,一边祈祷韩川没有把热水用完,一边调整水温。

    好在出来的水很快转热。

    冯兴贤松了口气,直接用热水冲洗婴儿下半身。随着脏污被冲进马桶,兴许是热水作用,小婴儿忽然抽噎一声,开始微弱的哭。

    年纪小,加上高烧,这让他的哭声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在叫。细细弱弱的,被水流压着,几乎听不出来。

    “唉,这……”冯兴贤没有照顾小孩儿的经验,此刻手足无措。

    他思来想去,把小孩儿冲干净,再拿干毛巾给他擦身。不知是否因为体温回暖,在这会儿,小孩儿身上更热了,有些烫手。

    冯兴贤最先想:这得叫救护车吧?

    念头一起,他又觉得自己太傻。等到天亮,这一切就算结束。这女人和小孩儿不知道在同样场景中死了多少次,自己于他们来说只是个擦肩而过的过客,甚至是个被恨之欲其死的玩家。

    冯兴贤惆怅。恰在此刻,门再次打开,贾永萱和岑鸿走进来。

    两人其实一直没有睡着。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屋里开着灯。他们很疲惫,可各自想到之前看到的画面,又寝食难安。就连匆匆冲澡的时候,都有各种可怕联想。最后面面相觑,各自闭嘴不讲话,却有默契:干脆瞪眼到天亮吧。

    泡面纸桶摆在桌子上,浮了一层油,却没吃两口。

    可以想见,在季寒川敲门时,两人有多害怕。

    “笃笃笃”三声响起,岑鸿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贾永萱思绪迟钝了下,慢半拍才想明白岑鸿为什么会这样,于是也跟着瑟瑟发抖。

    门外的敲击声很规律、礼貌。在发觉前面那次敲门无人应声之后,又重新扣上来,“笃笃笃”。

    岑鸿和贾永萱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两人不敢说话,朝对方比划,指指门,焦虑地用口型问:怎么办?怎么办?

    季寒川敲第三次门。

    对岑鸿和贾永萱来说,第三次的声音好像比之前大一点、急促一点。

    季寒川:“岑鸿?贾永萱?你们睡了吗?有点事。”听着熟悉的声音,贾永萱肩膀舒缓下来,下床准备开门。

    岑鸿想要拉住她。

    外面是韩川的声音,也不一定站着韩川本人啊!

    可眼见贾永萱已经前去了,岑鸿收回手,换了另一种想法:万一……那她先去,正好。

    他听到门拧开的声音。而后贾永萱问:“怎么了?”韩川简单地解释一通,贾永萱有点迟疑:“这,得叫救护车吧?”韩川说:“现在也叫不了。我和冯兴贤都是男的,不太方便。”贾永萱深呼吸了下,回头喊:“岑鸿!岑鸿,咱们一起过去。”听到这里,岑鸿才慢吞吞往地上落脚。

    虽说如此,可他依然没有掉以轻心,生怕女友其实已经被鬼吃了,这会儿叫自己的是模仿贾永萱声音的怪物。

    这种想象不断冒出来,让岑鸿备受煎熬。他理智上也知道,自己想太多。可“万一”……这样一步一磨蹭,贾永萱催了几次,岑鸿才出现在季寒川与贾永萱面前。看着眼前那一男一女,他松口气。

    岑、贾二人住的房间就在季寒川房间对面,两边只隔一条走廊。

    贾永萱因为方才男友磨磨唧唧,心里有些怨气。她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和屋内的冯兴贤撞上,两人交流起女人和小孩儿的情况。

    见到发烧的婴儿,还有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一身伤痕的女人,贾永萱眉头快拧成疙瘩。她深呼吸了下,指挥冯兴贤说,“你帮我打盆热水来,再拿个干净毛巾。她身上伤太多了,可能感染。对,有能换给她的衣服吗?”两人迅速进入救助状态。

    至于岑鸿。他落在后面,韩川正好走在他身边。明明也就两步距离,这这两步让岑鸿颇为煎熬。

    他听韩川说:“岑鸿,你刚刚……该不会以为我是鬼吧?”这话落入耳中,岑鸿又条件反射地往一边跳开。

    季寒川看他这样,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清朗、悦耳,是恰到好处的男中音,实在和“鬼”这个字挂不上钩。

    笑过之后,季寒川有意无意,说:“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吗,在路上看到了一个抱小孩的女人。”岑鸿身上一冷,警惕地看身边男人。

    “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那是两个好好的人。”季寒川说。

    “怎么会?!”岑鸿抬高嗓音,“我明明看见了!只是稍微眨了下眼睛,她们就不见了!”季寒川说:“可能是掉进旁边的沟里了吧?一个女人带小孩儿,大晚上的,怪不容易。那女的真一身伤。”两人说着,两步距离走完,进入房间。

    岑鸿十分狐疑。

    他抿着嘴,安静片刻。贾永萱在艰难地给女人脱衣服、擦身体,三个男人就聚在门廊处。冯兴贤说:“韩川,你新衣服是哪来的?贾永萱说,得给那女的也找一身。”季寒川道:“老板娘给的。”话音落下,门廊处的衣柜上浮出三行血字。

    季寒川:“……这也太频繁了吧。”冯兴贤紧张,问:“你要去吗?”【Q11:是否去餐厅找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