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他蓦然扭头,冲向房门的方向,按住门把手。

    这一刻,岑鸿完全不知道,自己拧开门以后会看到什么。

    是门厅吗?

    还是走廊?

    或者……另一个房间?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嘴角下撇,一副怕到极致,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

    之前的勇气勉强还在,没有衰竭。终于,岑鸿按下门把。

    房门一点点打开。

    有液体铺面而来。

    岑鸿心中一喜:是雨吗?

    他想要睁眼、迈出去。

    可在这之前,岑鸿忽而又意识到,自己仿佛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在刚刚被韩川拉进门的小男孩儿身上,就有这种味道。

    铁锈味,带着一丝腥,一丝难以言喻的甜,和混合在甜中的腐败恶臭。

    岑鸿仓皇往后退了一步,猛然将门摔上!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背后仍然是暴雨和黑暗。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艰难地攀上墙,碰到灯。

    这是一个自家建造的“旅馆”,并没有很严格的执行各种酒店标准。虽然进门的时候要刷房卡,但屋内用电不受房卡影响。岑鸿找到开关之后,“啪”一声按下,灯开了。

    屋内亮亮堂堂。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刚刚雨水的痕迹还没有散去,衣服上带着许多水珠。这些雨水氤氲进衣服里,和血点混合在一起。

    岑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迟来地、不愿意相信地认识到,刚刚自己开门时,扑到自己脸上、身上的果然不是雨水。

    而是血。

    “轰——”窗外有闪动电光。

    岑鸿一步一步后退,想要远离那扇通往地狱的门。

    他抬起手,慌乱地擦脸。可越擦,脸上的血越抹开。短短时间内,竟像是凝固在脸上。岑鸿无助、不知如何是好。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幅尊容,可能就和刚刚敲门的聪聪一样。

    可是——聪聪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他走神片刻,很快又被轻微的“嘀”声拉回心神。背后是干净整洁的房间,这刚刚还让岑鸿害怕不已、避之不及的地方,到这会儿,却像是一个温暖而安全的天堂。他左右看着,瑟缩着,想要找一个地方躲避。床下塞不进人,可桌子下面?沙发后面?衣柜里?

    岑鸿挣扎。

    他看到门把手像是被什么人扭动,眼看就要打开了。

    刚才的“嘀”声,就是有人在外面刷了卡。

    会是谁?

    岑鸿心慌意乱。他已经离开门廊,离衣柜有两步距离。虽说藏进衣柜似乎最保险,可这会儿他无论如何都不敢重新往前。

    终于,岑鸿有了其他主意。

    摆放电视的桌子下面也有一个小小的柜子。大约八十公分高、六十公分宽。岑鸿是长手长脚的成年男人,要让他躲进去,实在有点为难。可危险近在眼前,他一咬牙,打开柜子,先把腿迈了进去!

    门还没有开。

    岑鸿庆幸地想。

    他头脑发晕,双颊发烫,肾上腺素迅速分泌。他完全没有精力想,为什么门外的“人”已经刷了卡,却迟迟不将那扇门推开。

    就好像是——特地等他藏好。

    柜子门关上。

    终于,门开了。

    “轰——!”又响了一声雷。

    洪薇悠悠转醒,困惑地看着四周。

    冯兴贤依然没有留意到床上的郭晓璐。倒是贾永萱,她带着洗好头的聪聪出来,用小朋友刚刚抱来的毛巾给他擦头发。一边擦,一边问:“聪聪,屋子里有吹风机吗?”聪聪遗憾地说:“没有,吹风机在那边的房间里。”他指了指前台方向。

    “哦……”贾永萱有点迟疑,不知道应不应该出去拿。

    她心烦意乱。

    给聪聪洗头发的时候,仗着小朋友低着头,不能看到自己,其他人又在屋内,不会没事儿干来盥洗室这边晃悠。所以贾永萱到底没忍住,咬着下唇,掉了几滴眼泪。

    好在她一直忍耐、压制,总算不会被聪聪看出不对。

    可那另外两个同事就不好说了。

    贾永萱只觉得今天晚上倒霉透顶。岑鸿丢下自己跑开,这不仅让她难过,也同样丢脸。如果明天一切能好起来,自己与另一队同事相会,他们问起岑鸿的情况,该怎么说?

    真是一团乱麻。

    想到“相会”,自然又想到了还停在路上的车。贾永萱小幅度地哆嗦了下,努力把自己对车的印象排除在外。

    对,不能多想。

    好在成年人自有一份体贴。两个同事并没有问她岑鸿的情况。

    两把椅子都被占了,贾永萱干脆坐在床边,迟疑着问:“这位是?”洪薇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眉心,同样满脸困惑。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左右张望。

    然后视线落在季寒川手边的手机上。

    洪薇脸色一变。季寒川拿起她的手机,笑眯眯对她晃了下,说:“洪小姐,我们长话短说。刚刚那会儿,我们这边听你们在吵架,”他往背后指了指,示意“隔壁”,“想过去劝一下,结果动静越来越大。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们采取了点‘紧急措施’。结果等到进门的时候,情况已经比较不可逆转。看你还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