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用太说得过去,只需要糊弄过管家。

    管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被说服了,叹道:“好,那我长话短说——那天晚上,神父终于赶来。但在看到庄园里的女佣们之后,那个神父居然说,”一顿,“……先生试图将上帝要带走的人留下来,而这份野心,吸引了来自地狱的生物。”季寒川轻轻“呀”一声。

    管家告诉他:“先生不愿意让小少爷知道这些,所以对外,我们只说是医生带来了病毒。因为这个,我们的女佣几乎从来不会一起行动,总是各做各的工作。”季寒川:“多莉丝和乔蒂?”管家出神片刻,跟着念:“多莉丝和乔蒂……她们是意外。”没有说太多。

    季寒川听着,略作考虑,也没有追问,只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管家告诉季寒川:“夫人是心向光明的好人,而恶魔告诉先生,只有让夫人堕入地狱,她的灵魂才能留在先生身边——先生拒绝了它,那个恶魔便恼羞成怒,为庄园下了一份诅咒,夫人也因此直接去世。”季寒川听着。

    管家叹息,说:“那天晚上,神父过来之后,对这份诅咒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是一个好人,却不能以凡人之躯对抗恶魔。”季寒川眼皮一跳,记住重点:凡人之躯,不能对抗恶魔。

    “但是,”管家话锋一转,“神父可以让这份诅咒被分担到其他人身上。庄园里需要同时存在八名女佣,这些女佣来自先生领土中的各个村落。”季寒川心说:原来是《睡美人》啊。

    嘴上则说:“欧文告诉我,这些女佣,时常会‘生病’?”管家温和地笑道:“我们是这样告知小少爷的。韩先生,请你放心,生病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是在提前警示我们,这位女佣不适合继续在庄园中工作。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发信给山下的人,请他们介绍新的女佣过来。所以,安娜的病,和你没有关系。再过几天,她就会下山了。真是可惜,她明明刚来庄园,甚至没有习惯这里的工作。”季寒川听到这里,仿佛松一口气,喃喃说:“原来还有这些缘故。”管家说:“对。”他讲完台词,要结束今晚的对话。于是站起来,去端餐桌上的烛台,“韩先生,我送你回房间吧。”季寒川朝他道谢。

    两人回房,管家将季寒川送到门口。季寒川刻意踉跄了几下,之后“难为情”地承认,自己在光线暗淡的地方,会看不清眼前景象。管家是见多识广的老人,告诉他,自己见过与韩先生有类似症状的人,要他不要因之苦恼。

    窗户开了整整一天,这会儿,外面的浓云遮住月色。

    季寒川“感动”,说:“库克先生,你真是一位好人。”管家站在门口。幽幽烛火中,他的脸色又成了蜡一样的颜色、质地。他朝季寒川笑一下,不过家庭教师的眼睛里没什么焦距。管家先生改为明确表述:“好好睡一觉。安娜虽然不适合继续工作,但我想,她还是可以和你见一面的。”季寒川道谢:“这实在太麻烦你了。”管家宽容地看他,眼神倒是有些像季寒川看欧文。

    “为这座古堡里居住的每一个人服务,是我的职责,先生。”门在季寒川面前关上。

    季寒川听着外面的脚步。

    管家先生走远了——大概是走远了。季寒川重新整理已有线索:树林中的遗物、病逝的女主人、女佣之间流传的“病症”。哦,还有欧文,欧文的种种表现、暗示,会指向怎样的结果。

    季寒川直觉,认为这是重中之重。

    他靠着门,缓缓坐在地摊上。宁宁出现了,在他面前。小姑娘左右看一看,似乎在确认那个夜夜拜访的“客人”如今身在何处。等得出一个结论,又转头,看季寒川。

    再到讲话时,已经是一道微沉的嗓音,叫:“寒川。”是邵佑。

    季寒川一下子弯起唇角。

    他不方便讲话,但邵佑也不在意。他坐在季寒川身边,两人静静相处。季寒川想:在什么情况下,才需要给欧文一个“精分”的设定?

    ——一方好,一方坏。

    以这两天的所见所闻来看,“好”与“坏”之间的界限分明。甚至可以从“欧文和管家一起把安娜盯得瑟瑟发抖”去推断,“坏”欧文八成和管家一伙儿。

    从中,又能得出一个初步结论:管家口口声声,都说诅咒不会真的伤害到那些女佣。八个人,恰恰好。那些“生病”、“离开”的人,并未经历什么被隐藏在语言之下的悲惨状况。她们仅仅是下山,回到家中,晒一晒太阳,就重回健康。

    顺着这条路去想,女佣一定是真的出事了。管家提到的、季寒川明天可以见到安娜,也另有一番“不怀好意”。

    季寒川想到这里,手指在地毯上轻轻摩挲一下。他算计时间,从云层中偶尔出一点的月光推断。这个点,夜半来客应该已经在外晃荡,同时尚未来到自己这站。

    所以季寒川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床上的被子摆法——他希望营造出的,是“不慎将羊皮本遗落在楼上,于是半夜去取”的假象,而非“家庭教师苦心孤诣,假装床上仍然有人,实则自己偷偷夜探古堡”。

    不必给被子下摆衣服、枕头上放衣球,只用将被子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