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已经憋了一会儿,此刻,虽然周围都是臭味,但他肚子总算不翻江倒海,还算舒畅。期间,他又点起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外面有人来人往的声音。他心里嘀嘀咕咕,还是觉得刚刚出去的两个年轻人古怪。但片刻后,他心里又多了一种自我安慰的中庸态度,想:小孩儿嘛,就是打打闹闹过来的!越打、越闹,才说明越感情好。

    他很快说服自己。

    肚子里“稀里哗啦”,臭味更重了。男人听到了一声干呕声,有点尴尬,觉得自己肚子太不争气,但隔壁那兄弟也不至于这样。

    烟慢慢抽着,还剩一半儿,和厕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一种遮掩,还是催化。

    有人问:“哥们儿,能给我一根吗?”男人一愣。

    他心想:这……什么人啊,平常出去,不都是借火吗?还有这样直接要烟的?

    但自己毕竟有点“理亏”,所以男人还是决定大度一把。他从口袋里摸索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不乏得意地想:哥们儿我这可是中华!

    抽出来了,他问:“兄弟,你自己有火吗?要不然我给你点上?”说完,自我唾弃:怎么跟个哈巴狗一样。

    对方倒是乐了,说:“可以啊哥们儿,冲你这句话,我都要晚点……”男人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

    他听到了一阵吞咽声,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听得男人犯恶心。他想到一个笑话:从厕所里出来,体重反而重了两斤,那两斤是打哪儿来的?

    不行,想得他自己更恶心了。

    他把烟点上了。自己那根抽到头了,被扔掉,地上再多一个烟头。男人拿着新烟,左右看看,两边隔间下都有空隙。他这才发觉,其实自己一直没听出来那个要烟的兄弟是在那边。所以他咳了声,顺便清了清嗓子里的浓痰。

    “咳——呸!”吐到地上。

    那个声音笑了:“哥们儿,不是我说啊,你这卫生意识不行!”男人不耐,说:“行了行了,还抽不抽啊?”“抽抽抽!”对方急忙说。

    “抽你把手伸过来啊。”男人说。

    “哦哦。”对方答应。

    男人左右看看,“不是,你手呢?”“你低头,低头!”“我低了啊。”男人纳闷,可再怎么看,都觉得总有两边都没人。

    “低头,低头!”那个声音抬高了,比之前要尖锐一些,男人听得耳朵疼。

    “我他妈低了!”他也生气了,“你他妈到底抽不抽?!”“抽,抽!”对方急了,“不是啊,你低头!我就在你下面!”“你他妈——”男人骂到一半儿,愣住。

    下面?

    他咽了口唾沫,有种一盆凉水从天灵盖泼下来的感觉。

    “对啊,就在你下面。”那个声音又安稳下来,带着点轻飘飘的笑意,“你低头看看,就知道了。”男人听着,面色一白。

    他捏着烟的手开始哆嗦。另一只手则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裤腰带上。虽然之前刚刚上完厕所,但这会儿,好像不是讲卫生的时候。

    “你往下看呗。”那个声音又来了。

    男人心里升腾起一股惊恐。

    “往下看啊!”嗓音抬高,“你倒是往下看啊!”男人蓦然站起来,偏偏脚下一晃。之前蹲了太久,现在腿脚发麻,走不动道儿。这也就算了,有什么东西突然握上来,捏住他的小腿。男人头皮一炸,听那个自己已经开始熟悉,刚刚还一起笑骂,这会儿却无比令人恐惧的声音说:“兄弟,你跑什么啊?”他终于还是低头。

    看到一张惨白的面孔,在蹲坑里,看着自己。

    …………“林瀚!”林母叫到。

    刚刚儿子去公厕,林母想了想,走去路边。一来,是给其他人让道。二来,则是也犹豫,不知道儿子要钱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那人亏待儿子了?

    不应该啊……当时她愿意把抚养权交给前夫,也是因为林瀚是个男孩儿。前夫那家伙,林母心里清楚。大男子主义,脾气差,完全不把打老婆当回事儿。也正因为这样,他极为看重“香火”。林瀚是男孩儿,跟着他,前夫不一定负责,但前夫他妈得把孙子当祖宗供着。

    林母思索着,自己要不要给前夫打个电话,问最近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活动,让儿子额外花钱。不过电话刚打出去,她就开始后悔,觉得前夫那样子,一看就不可能关心儿子在学校的状况,最多期中期末问一句成绩。

    好在电话没有打通。

    她叹口气,把手机放下来,有些惆怅。儿子长大了,不亲近妈妈,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还是会难受啊!

    她也不是多么善于言辞的母亲,平日里拼工作,难得抽出时间。此刻,左右看一看,觉得儿子怎么进厕所那么多时间还没出来,是不是——是不是在逃避和自己相处?

    这么一想,林母又开始难受。但抬眼,她看到儿子和另一个少年勾着肩膀。林母眼前一亮,自发地意识到,儿子可能在这边遇到了朋友。

    很正常。林瀚学校就在附近,周围一片儿,很可能有他的同学。

    林母紧张地整理一下头发,朝儿子走去。

    这时候,公厕里,有人等得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