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早就看好目标,林母点头之后,他就带着她,进了离入口约有五十米的一家服装店。

    更远的地方已经关门,近一点的,待会儿要是除了乱子,又很容易被波及到。

    林母不知道季寒川这番“良苦用心”。她说是答应逛逛,但对眼前的衣服兴致缺缺。这儿东西太贵了,随便一双靴子就要五六千块。随手翻了下挂在最外面的围巾,林母咂舌,看起来平平无奇,竟然要七八百,她可消费不起。

    旁边有店员过来,林母有心问问状况,但想到儿子刚刚忧虑的表情,还是闭上嘴巴,听店员说:“阿姨,要不要给你搭一身啊?这围巾就很配你,现在是夏天,过季清仓,还打折呢。”林母有点心动,刚刚那一摸,质地的确不错,便问起价钱。

    店员笑眯眯说,“两件五折。另外,全场三件八点八折,可以叠加。”林母开始算:“所以我拿三条围巾,第三条就是八点八折的价格了?”她也不是真的想买,就是听到了,便跟着说说。

    店员:“对,然后前两条是五折之后再打八点八折。”林母默算一下,还是觉得贵。但折扣力度这么大,她另有一种心动。

    季寒川在一边看着,见林母和店员讲价。他随手拿了件外套,也是秋冬的衣服。这里是有夏装,但换衣间不可能安生。虽然要拖时间,但最好只在外面照照镜子。

    “妈,这个挺合适你的。”他招呼。

    林母惊喜,这是儿子第一次给她挑衣服。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咬咬牙买下来,就当是送自己的礼物,也未尝不可。

    穿上之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再看标价签。林母咂舌,好家伙,这么一件毛呢大衣,竟然就要小三千。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她正犹豫,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林母愣住。

    这一声尖叫,像是一击重锤,砸碎了她原本佯装出的宁静。

    林母的手开始颤抖。她低着头,心中大乱,方才的对话、在二楼时的一幕幕,被孙庞踩在脚下时的绝望,全部涌入心头。

    但她不能这么倒下去。

    瀚瀚还在呢。

    林母深呼吸,调整表情。她转头,看着正在另一个衣架前给自己挑选衣服的儿子。他也听到了刚刚的动静,这会儿好奇地探头,往门外看。店员们则皱眉,嘟嘟囔囔说:“不会真出事儿了吧?”“怕了,万一人被吓到,不敢往这儿来了怎么办。”“不至于,不夜城人流量大着呢。”“谁知道……”她们抱怨几句,看起来不太把外面的动静当回事。但紧接着,外面的声音加剧了。这里离大门原本就不愿,一个个人从几人眼前跑过,最先还是零星地跑,但短短几秒钟之后,就成了乌央乌央的大部队。店员们瞪大眼睛,不知道谁先反应过来,喊:“把门关上!”也有人想往店里躲。

    站在门口的店员急急说:“快进快进,到底怎么了?”“有鬼……”进来的人喘息道。

    林母听了一耳朵,脸色瞬时煞白。

    她也觉得自己不应该信。二十一世纪了,怎么可能“有鬼”?谁还不是听着马克思主义长大的?问题是,下意识的反应,她也控制不了啊!

    涌进这家服装店的人不算很多,只有十来个,更多人选择跑去更远的地方。

    林母收回心思,把手上的衣服挂到一边儿。情况特殊,也没精力分辨原先这在哪个衣架上。她喊了声:“瀚瀚?”人呢?!

    刚刚明明还在旁边!

    林母心慌意乱。

    她视线转了一圈,终于在店入口找到儿子的身影。一米六出头的少年,这会儿站在橱窗前,旁边就是模特。他比模特还矮了一头,这会儿往外面望去。

    季寒川觉得,自己应该看到了让人群惊慌失措的原因。

    门口方向,有几个“人”,正在朝这边走来。

    一个个都很诡异。

    用通俗地话来说:它们的头和身体并不配套。

    老太太的头,脸颊皱巴巴的,头发稀疏,下面却是壮年男人的身体。一米八几的个子,看起来极为违和。

    中年男人的头,按在一个小朋友身上,细胳膊细腿,穿了条白雪公主的裙子,冷着脸,四处看,见到什么,于是露出一个兴味的笑,往旁边走。

    季寒川目测,这群鬼东西离自己还有三十来米。按照走路速度来看,自己还能多站一会儿。

    那个小朋友身体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从哪儿拉出来一个小姑娘。

    看起来两三岁,比中年男人还低很多,惊恐地“哇哇”大哭。

    中年男人手一动,掐在小姑娘脖子上。季寒川看得很仔细,觉得中年男人这动作很像是捏丸子:在一团丸子里,用拇指和手指捏成圈,锢起一小团肉馅,然后手指缩紧,那一小团肉便和其他肉馅失去联系,成了圆溜溜的丸子。

    在他的动作下,小姑娘的脖子越来越细、越来越细,最后,掉在地上。

    中年男人招了招手,不知从哪儿飞来一个人头,落在小姑娘脖子上。

    季寒川看到这里,眨一下眼睛。

    他心想:这回倒是有点配套了。

    小姑娘脖子上的,也是个女童头颅。虽然年纪上大了点,但乍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