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干脆过来。你不要有压力,哪怕没有我,你也能出来,我只是稍微‘善后’了下而已。”邵佑抿唇。

    他心中有强烈情绪,想:哦,原来他都知道。

    他低头,看着季寒川掌心,那里的伤口是很长一道,是寒川为了救他才有的刀痕。邵佑想到这里,心中动荡,最终,低下头去。

    他并没有亲吻伤口所在,而是轻轻地、像是蝴蝶落在花瓣上,又像是蜻蜓点水,这样吻一吻季寒川指尖。

    这个亲吻出现的时候,季寒川比先前还要清楚的愣住。他指尖很烫,让寒川记起自己很小的时候,三四岁,读幼儿园。学校体检,要抽血。小朋友们排成一排,都害怕看到针尖。只有他,勇敢地站在所有人之中,传授经验,说:“很快就过去啦!很快!”等到针尖真的落上来,他瞪大眼睛,不敢看上面冒出来的小红点。有同学问他痛不痛,季寒川也都坚持,不让其他人看出来,自己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疼痛。

    这当然不能透露,否则也太不“男子汉”。

    但在此刻,邵佑那个很轻、几乎算不上“吻”的亲吻,宛若一根小小的火柴,点燃了往后的炸药。

    季寒川安静了会儿。邵佑原先觉得,寒川是否不满意了。但他对此意外地坚持,想说,伤口之后要缝针、包扎,不能让它感染。

    可出乎意料,他看着寒川,见那个在鬼怪面前守护自己,在过去半年的靶场、拳馆中,恣意又强悍的寒川,竟然从耳尖红到脖颈。他手指蜷缩一点,留意到自己的目光,眉毛都要竖起来,有意摆出很凶的样子,看着邵佑,说:“你……别这么看我啊!”邵佑心动。

    …………两边的伤都不算很重。

    司机去了一家邵先生持有股份的私立医院,提前联系好医生,顾客和外科都在一间房中。季寒川其实想说不必打麻药,直接缝就好,这算不上多强烈的痛楚。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刚刚都在邵佑面前那么示弱了,没必要再忽然转换人设。

    之后,邵佑手臂上上了一个辅助的夹板,季寒川则把手缠成粽子。

    医生叮嘱了卸夹板、拆纱布的时间,邵佑专注地听着,季寒川走神。邵佑察觉到,有点无奈,心里却柔软一些,想:这是寒川啊。

    从“里世界”出来以后,两人都没有认真说话呢。

    所以在处理好伤时,邵佑礼貌地问医生,可否给自己和寒川一点私人空间。有这句话,他们得到一个安静的换药间。

    司机也如蒙大赦,溜到外面,找了个僻静角落抽烟,思考人生。

    “寒川……”“你……”两人对视。

    季寒川笑一下。他面前是桌子,于是完好的手撑着下巴,受伤的手也放在桌面上,衣服上的雨水干了些,但黏糊糊地粘在身上。邵佑看了,才发觉,自己身上也一样糟糕。

    所以他咳一声,说:“算了,还是给咱们开个VIP间吧。”可以洗澡。

    季寒川看邵佑,想说,你这样子,真的能洗澡吗?

    不过邵佑也有自知之明,说:“好歹擦一擦。”否则太难受了。

    季寒川耸肩。

    他们找医院的私人服务去买衣服,事态紧急,不用多好的牌子。等买完、把几个纸袋子提进单间时,季寒川已经放好热水。

    邵佑挑眉。

    季寒川理直气壮,用保鲜膜包好自己手上的手,说:“我其他地方又没有伤。”说着,就把身体泡进热水里,眯一眯眼睛,像是餍足的猫,嗓音都低下来。下巴埋在水里,看起来平白多了一分乖巧。邵佑看着,疑心小猫要在这种地方睡觉。他伸手,搅动水波,然后听季寒川叫:“老公。”邵佑手一顿。

    季寒川说:“帮我洗头发吧?”邵佑沉吟。

    季寒川又睁眼,笑眯眯地看他。他大约真的很爱邵佑,眼里都是温柔又清晰的情意,说:“我待会儿也帮你洗呀。”他从邵佑已经干了、却还是显得一缕一缕,的确该洗的头发,慢慢往下看。

    看着这个年纪的邵佑光洁的额头、英挺的鼻梁,往下,从喉结,一路看到被自己剪开的衣服之下露出的一小片肉色。

    季寒川舔一舔唇,暗示地问:“要不要?”邵佑去摸季寒川额头。

    季寒川立刻老老实实,带了点委屈:“我没有发烧,是认真的。”邵佑放下手,淡淡说:“不要胡思乱想。”季寒川:“嗯——”他看着邵佑用一只手,很不熟练地压洗发水。季寒川过去帮忙,两人一起,各用一只手做事,慢慢也有些默契。感觉着邵佑手指在自己头皮上轻轻按揉时,季寒川忽而说:“其实今天,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是很害怕。”邵佑低低“唔”了声。

    季寒川:“所以可能有点,嗯,反应过度了。”邵佑:“不算‘过度’。”季寒川忍俊不禁。邵佑拿了喷头冲水,将头发上的泡沫都洗去,之后再来一回。等到白色泡泡越揉越多,季寒川继续道:“我担心自己去晚了,也担心你遇到状况,没办法自己应对。不过现在看,算是我杞人忧天。”他声音一点点变轻。

    季寒川:“看到被书埋住的衣服的时候,哪怕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出事,那一看就不是下面有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