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公交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多了,不仅仅是坐满座位,甚至连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上面的乘客几番变化,相互吞噬。季寒川冷眼旁观,觉得男朋友简直是在养蛊。

    而那一次,邵佑从中拿出了几个“蛊虫”。

    假灵异场所变成真的闹鬼,当时的国家因此损失惨重。明面上,让邵佑和季寒川安安稳稳地坐飞机离开了,私下里又在飞机上动了手脚。如果不是邵佑状况特殊,在飞机起飞之后,他们将面临无法降落的陷阱,只能等待燃料烧完,然后坠机。

    不过有邵佑的力量庇护,最终飞机安稳落地,航站台并未发觉不对。到了下一次起飞前的检修,才惊出一身冷汗。

    这之后的高层谈判,邵佑没兴趣知道。不过他和季寒川心照不宣:在他们离开海城的时间内,他们的同事、家人……包括季寒川那边离家出走很多年的母亲,都被找到,想从基因上分析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一无所获。

    不过这只是少数情况。总得来说,邵佑的出差范围就此扩展到世界各地。

    这一年夏天,季寒川与邵佑去了一所德国的文理学院,那里徘徊着一个幽灵少年。

    少年有金色的、像是阳光一样的头发,以及宛若海水一样碧波荡漾的蓝眼睛。他是从一栋教学楼上跌下去的,所以在这里成为灵异场地之后,时常有人在楼中“迷路”,然后恍惚地跳下楼。

    邵佑会一点德语,可以日常沟通。季寒川要更粗暴一点——战术语言他会,其他的最多是“你好”的程度。繁文缛节暂且不提,德国这边也有类似于特案组的机构,平日应对狼外婆、蓝胡子都很费力气,这会儿,他们把这个行踪固定的幽灵少年所在的教学楼当做一次“培训”。

    几人进入楼中。

    建筑古老,带着此地特色。季寒川看到了红色的砖墙,漫不经心地听周围人讲话。德国有关机构派了三个人跟来,说是“培训”,实则也有试探邵佑身前的意思在。

    三个德国这边的组织成员,一个是棕色头发、干练冷峻的女郎,另外两个则是男性。其一身体健硕、强壮如胸,一样是棕色毛发,蓄着厚厚的胡子。另一个倒是和幽灵少年一样的金头发,只是颜色更加浅淡一些,一不留神就看成白色,要瘦削很多,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的眼镜,遮住眼睛。

    几人早前打过招呼,季寒川知道,其中女性成员名叫尤利娅,男性成员则分别叫做弗兰克、费力克斯。

    在进入教学楼之后,几人明显地、熟悉地感受到了温度降低。

    尤利娅神情严肃,给手中的枪上膛。枪里带着一种特殊的盐弹,季寒川此前用过几次,知道这种子弹对幽灵可以产生效用,将他们暂时驱散。

    虽然大部分人没有邵佑那样的特殊能力,在人类在摸爬滚打之中艰难前行,迄今为止,也摸索出一些应对鬼怪的方式。

    进入这个教学楼之前,德国这边的组织曾经询问过,邵佑和季寒川是否一样需要枪械。邵佑不置可否,季寒川想了想,倒是含笑答应了。等拿到,他先把其中窃听装置拆掉,再给邵佑抱怨,说现在的人啊,真是一点都不诚恳。不过这枪不错,可以用广澄路空间偷渡回去,看能否让国内的研究室找出点新东西。

    这是后话。

    他们慢慢走在寂静楼道中。这个教学楼在第三个学生跳楼之后就废弃了,费力克斯斯文地和邵佑、季寒川讲述,说:“我们查证了那个幽灵少年的身份,他大约是一个多年前在这里读书的学生。”季寒川:“嗯哼?”费力克斯的眼皮跳了跳,观察着两人。Shao总是沉默不语,但所有资料都显示,他才是极端危险的那一个。Ji倒是好一些,笑眯眯地和人讲话,却又像是拒人于千里。

    他在心中暗暗评估:似乎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

    根据情报组织的消息,此前有人认为Ji算是Shao的软肋,于是想要将他绑架。最后的结果,却是这一波人直接陷在鬼打墙之中,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出来。最后,经历了漫长的谈判,Shao和Ji终于“勉为其难”地进入那片鬼打墙救人。而被救者出来的时候,已经疯掉了,无法表达任何信息。

    费力克斯想着这些,微微笑一下,心道: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不过表面上看,那两个年轻男人倒是很般配的一对。他们两个人看着四周,偶尔用故国的语言讲话。耳朵上夹了一个翻译机,不过暂时没有打开。因听不懂他们的言谈,弗兰克用一种十分不满的眼光看过去。过了会儿,尤利娅也意有所指地“询问”,他们是否发觉什么,可否告知。

    这回换Shao解释,说两人只是想到了高中时候的生活,顺便谈到两个国家学制有何不同。如果换一个场合,费力克斯觉得自己可能很乐于与他们“结交”,但这是闹鬼的地方!

    尤利娅似乎对着两个东方男人十分失望,冷冰冰地提到,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上了六层了。

    ——整个教学楼也不过四层!

    邵佑听闻,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他看到了拐角处站着的那个身影,瘦弱的,身上很多骨头都扭曲了,头盖骨正汩汩流血。邵佑把这幅景象描述给季寒川,季寒川叹口气,说:“听起来怎么和刘京有点像?”像吗?邵佑沉吟,说:“毕竟死因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