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森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他说:“我的妻子因为这些事,精神状态很糟糕。老实说,比起克里斯汀娜的情况,我更担心她。啊,这么一说,其实我也并不相信那个泰迪熊真的有问题。”季寒川想一想,问:“那邻居家的案子呢?”安德森沉默。

    他说:“你说马格鲁森家啊,是的,当地警方原本就对马格鲁森太太的去世怀有疑虑,因为克里斯汀娜的话,他们检查了她指认的那个墙角,从中找到了马格鲁森太太的血迹,这和马格鲁森之前说出的证词不符。”季寒川:“所以至少你女儿说对了这件事。”安德森叹气。

    安德森:“是的——这也是我太太执着于相信泰迪熊真的活过来的原因。她也和我说了,因为按照克里斯汀娜所说的那个马格鲁森先生、太太吵架的时间,我们的女儿已经在她房间里了,不可能看到邻居家的窗户。”季寒川问:“你又是怎么想的呢?”安德森怔了怔,回答:“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嗯,毕竟发觉马格鲁森太太的尸体时已经过去一段日子了,这让他们没办法将她的去世时间更加精确。所以,在我看来,克里斯汀娜所说的那个发生争执的时间,或许并不准确。这就可以解释她当时所在位置的问题了……为了了解这些详细状况,我询问了一个在当地警局工作的朋友。”这按说是违反条例的,不过季寒川和邵佑都是外国人,安德森也就没有隐瞒。

    季寒川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希望我和邵佑去哪里呢?”安德森一怔。

    他很快反应过来,季寒川的意思是:去他们自己家中,还是去妻子父母家中。

    安德森考虑片刻,说:“就去我妻子父母那边吧。因为泰迪熊也被带过去,调查局的同事曾经去过一趟。唉,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他也是在看完调查局同事的报告之后,心中的天秤才慢慢倾斜。不过妻子并不愿意相信安德森的同事,她从前总是温柔大方的,当时却在视频里声嘶力竭地指责他,说:“安德森,你难道不知道你们平时工作都是怎么做的吗?确认有鬼出现之后,你们仅仅是在旁边拉上防护线,然后就什么都不做,让鬼屋晾在那里!这也就算了,好歹真的确定了鬼屋存在,可是之前……”她数了几个在当地引起一定风波的案子。安德森痛苦地承认,没有错,调查局这边的确做出过许多错误判断。

    他在某种程度上承认妻子的话,而这让安德森非常、非常痛苦。

    在冰湖的任务还没结束时,安德森将这些想法压抑住。但在此刻,看过了冰湖融化、湖岸上堆积的尸体之后,他意识到,如果世界上再有一个可以准确辨认出某个地方有无鬼怪的人,那就是邵佑了。

    如果走正轨手续等待审批的话,邵佑和季寒川再过来,至少也是夏天,或者干脆是明年的事。安德森知道,自己的妻子等不了这么久,所以他当机立断,提出邀请,希望两个人以自己“朋友”的身份去到家中。

    一番陈述之后,安德森忐忑地看着眼前两人。

    他见季寒川和邵佑对视片刻。

    那两个人关掉了翻译机,安德森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季寒川和邵佑甚至没说普通话,而是用了海城方言。

    其实也没说什么。邵佑问季寒川想不想去,季寒川为此眼皮一颤,觉得昨天晚上,自己被邵佑语重心长地“教育”,但现在看,邵佑的问题似乎比他还大。

    他只是偶尔上头了,会伤害自己。但在有能力帮助其他人的时候,季寒川一定会果断去做。

    事到如今,已经很难分辨,季寒川这样的作态,是出于“维持人性”的对自己的苛求,还是在漫长生活中,形成一种本能。

    至少结果很清楚。

    邵佑却仿佛不然。比起其他人可能正收到的伤害,在邵佑看来,似乎是季寒川的态度更加重要。

    季寒川心里想着事,把“就这个问题和邵佑好好聊一聊”提上日程,之后侧过头,重新打开翻译机,对安德森点头。

    安德森立刻露出些喜色,说:“好,好!我这就打电话回去安排。”这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国家,安德森的岳父岳母住的地方四周同样是郁郁森林,离市区很远。

    他们在当天晚间赶到。

    安德森太太的父亲斯文森先生提前听女婿说起,知道晚上要来两个客人。安德森未说得太明白,只隐约提了句,晚上要来的客人是东方来的专家,已经处理好冰湖那边。这次前来,更多是以朋友的身份。

    斯文森先生与太太听过,心下明了:这是安德森特地为女儿找来的“心理医生”。

    斯文森太太下厨,做了当地特色的肉丸、土豆饼等。肉丸要把牛肉、猪肉沫混合在一起,和洋葱碎、面包屑等等搅拌,最后用黄油煎制。土豆饼则要先用鸡蛋、面粉等做成面糊,再加入土豆蓉,一样用黄油煎成饼状,配以越橘果酱。

    季寒川和邵佑赶了一天路,邵佑倒是不饿,但季寒川摸摸肚子,用叉子叉起一块肉丸来尝,觉得味道不错,便开始大快朵颐。吃到一半,记起什么,还用带了点不好意思的神情,询问斯文森太太可不可以给自己一份菜谱。

    斯文森太太自然答应。

    季寒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