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每次见他都是这样,他还是觉得别扭。梁焕抓着他的手臂,轻轻使力将他带起来,浅笑着解释道:“我闲得无聊,突然想来看看你。”这话并没有在陈述之心里激起什么波澜,他只是疑惑道:“陛下不是要在宫里,和家人过年么?”听他这么说,梁焕便握着他的手腕,身子凑到他面前去,粲然一笑道:“不是跟你说了,我父母双亡,来京城投亲,结果亲戚也不要我了,哪来的家人?”陈述之勉强扯了扯唇角,觉得他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来到门口,一边开门一边问:“您要进来坐吗?”他询问而不是邀请,就是因为并不是很想招待他。

    没想到他刚打开门,梁焕就比他还快地钻进了他的屋子。

    陈述之没办法,只得去点上灯,生起炭火,帮他解下斗篷,又用毛巾帮他擦头发上的雪粒。

    梁焕闭着眼感受毛巾拂过发丝的感觉,悠然道:“每次想起被你照顾的那段日子,我就觉得做个瞎子也挺好。”听到他回忆过去,陈述之以一贯的恭敬而疏远的态度回应:“伺候陛下是臣的本分,不需要您怎么样。”梁焕也不跟他纠缠这个,自去找个位子坐下,又把他拉到自己身旁的座上,却不肯放开他的手,一边玩着他的手指一边问:“行离,你过完年二十几了?二十四?”“是。”“都二十四了……”梁焕往他那边靠了靠,笑嘻嘻地问,“上次把你的婚事搅黄了,你不在京城再找一个?”陈述之不懂他为何总要提这事,敷衍道:“臣的父亲尚在雍州,也没人操办。”“那我给你操办呀。”梁焕挑了挑眉,话说得毫不犹豫,“你有没有倾慕之人?你跟我说,我给你想办法。”陈述之垂着眼眸,话音淡漠:“没有。”虽然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梁焕还是莫名地有些失落。他不死心,于是开始自言自语:“我的婚事也不由我做主,宫里那些妃嫔,我都不记得是谁塞进来的了,反正我是一个也不感兴趣……”说着,梁焕忽然抬头望着他面容,唇角勾了笑,语气却若无其事:“说来,当时你亲我,我还是第一次。”现在再想这些事,陈述之已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感受,只觉得羞耻。他生硬道:“陛下莫提这些事了吧,臣当时不知道您身份贵重,不然决不会这么做。”“你后悔了?”“是,后悔。”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可梁焕就是被他说得很不舒服。就像是已经到手的某件东西被人抢走了,有些恼恨,又有些伤感。

    他抽了抽鼻子,不知从哪抽到了些许寒意,打了个喷嚏。

    纵然陈述之再回避,这时也觉得不好再躲下去,正想去烧水给他倒杯热茶,起身时却被他拉住。

    梁焕又露出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恳求道:“行离,我身上冷,想沐浴。”陈述之愣了愣,他这不是来看自己,而是要在自己这里过夜啊。关于沐浴,他有许多不愿翻出的记忆。可梁焕这样要求,他根本想不出一个拒绝的理由。

    算了,又不是像以前一样自己帮他洗,就只是给他打水吧,也没什么。

    他抱了条毛毯先给梁焕盖着,然后烧上水,把木桶搬进自己卧房。等水烧开,就把两桶开水倒进木桶里,又兑了些凉水,拿手试着温度。

    这期间,梁焕一直裹着条毛毯在他身后看,时而指点两句,时而夸他两句,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好了,可以了。”陈述之调好水温,往后退了两步,“香皂和毛巾都在架子上,臣先出去了。”听他说要走,梁焕一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角,撒娇道:“行离,我看不到……你帮我嘛。”陈述之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之前不是说好保持距离划清界限么?现在这又是要做什么?

    可是他就在这里要求自己,要如何拒绝他?说这不合规矩么?好像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行离,你以前就是这样帮我的,你不记得了么?还是……不愿意了?”梁焕知道他不愿意了,但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躲着自己。上次答应了那是上次,现在他改主意了。

    他这样一说,陈述之又不打算走了。一是确实找不到什么理由,二是……怪可怜的,算了,就顺着他一次吧。

    他关了门遮上窗,便伸手去解他的衣带。衣带散落,外衣敞开,划过肌肤时还沾带着浅浅的温柔。

    陈述之帮他脱下外衣和中衣,又去解他的裤带。从始至终他一直低着头,只盯着自己手上那点地方,其余的什么都没看。

    他扶着梁焕迈进木桶里,梁焕身子健壮,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已经恢复了过来,反倒是陈述之仍旧浑身冰凉。

    “臣这里地方简陋,委屈陛下了。”陈述之想,他在宫里沐浴,该是点着熏香,泡着花露的吧?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会大半夜跑来自己这里。

    听见这话,梁焕轻轻笑了,他用沾着水的手抓着陈述之的手腕,“没有,你这里很好。”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好在哪。

    陈述之宛转地挣脱出手腕,埋着头散开他的发髻,满头青丝泡进水里,他便用皂角小心地在他头皮上揉搓。接着又拿一块毛巾沾了水,给他擦洗前胸和后背。

    熟悉的人,熟悉的动作,陈述之记得自己当时是充满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