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掀开,就着靠坐在床头的姿势,用被子把自己罩了起来,在这样密闭的小空间里,安澜仔细地闻了一下。

    ……好吧,顾砺羽用的洗衣液味道真好闻。

    除此之外,他啥也没闻出来。

    床沿向下陷了陷,是顾砺羽回来了,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用我的被子把自己罩起来,知道看起来像什么吗?”隔着被子,顾砺羽原本冷情的声音仿佛热水一样,冷不丁在安澜的神经上烫了一下,血液一阵下沉,涌向某个安澜难以启齿的地方。

    “我就是在分辨你家的洗衣液味道。”安澜把被子挪开,一抬眼就对上了顾砺羽的眼睛。

    他的目光好像着了火,横扫过安澜慌乱的心脏,轰然燃烧起来,安澜猛地向后一靠,本能地和对方拉开距离。

    “可你就像是想念着自己的alpha,拼命地闻着他的味道。”顾砺羽的声音从容平稳,但是说着这样的话还能波澜不惊,本身就不正常。

    那团火越烧越旺,安澜的背上起了一层薄汗,那不是冷汗,而是身体在躁动,越压抑,就越热。

    “我又不是omega。”安澜说完这句话,才觉得自己有点欲盖弥彰。

    顾砺羽却撑着下巴,侧着脸,从这个角度正好能从下至上,把低着头的安澜看清楚。

    “Alpha想念自己的心上人时,也会这样。”顾砺羽用的不是omega,而是“心上人”。可是,有什么人会被顾砺羽放在心上吗?

    从他的唇齿间念出那三个字,让人莫名心悸。

    “我以为一旦完成了标记,alpha就会对omega放心了。”安澜只想绕开这个话题,可还是绕了回去。

    “如果真的是放在自己心上的人,就算标记一千遍,一万遍,都会不安。因为一个人是永远不可能完全拥有另一人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拥有自己思想的个体。”顾砺羽轻声说。

    安澜看着顾砺羽的眼睛,那里面仿佛有另一个世界,千万盏琉璃灯火在寂寂燃烧,等待着有人发现这个明亮绚烂却只为一个人而存在的世界。

    “越是明白这个道理,就越容易发疯。”顾砺羽说。

    安澜心里咯噔一下。

    顾云礼和自己的妻子曾经恩爱非常,顾云礼又怎么可能没有标记过他的妻子?但他还是疯了。

    “有人说,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但克制,是这世上最难熬的事情。”顾砺羽直起了背脊,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拉开。

    那种被对方圈禁的压迫感消失了,但是安澜却没有觉得轻松。

    顾砺羽轻声问:“我可以睡你身边吗?”“你不睡这里……那要睡哪里?”安澜愣了愣。

    “可是你刚才好像有点怕我。”“我怕鬼,但我不怕你。”“真的?”“嗯,真的。”安澜往下一钻,脑袋枕在了枕头上。

    被子掀开,另一侧传来温暖的体温。顾砺羽没有靠近安澜,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平躺。

    顾砺羽伸长手臂,摁了个摁钮,整间公寓从楼下到楼上缓慢地陷入了黑暗。

    “我觉得吧……你刚才那句话说反了。”安澜说。

    “哪句?”“我觉得,应该是‘喜欢是克制,爱是放肆’。”“为什么?”顾砺羽问。

    看不到他的脸,只是听着他的声音,竟然有几分单纯好奇宝宝的感觉。

    “因为仅仅是喜欢而已,所以才能压抑和克制。但是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忍得住呢?”安澜翻过身来,当视线适应了黑暗,他能看到顾砺羽侧脸的轮廓,优雅的额际线条,挺拔带着力度感的鼻骨,以及引人遐思的唇间凹陷。

    “像是我这样的alpha,如果忍不住,对于那个人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不是有句话吗,什么茶壶配什么茶盖。如果说你是一场灾难,毁掉一切,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在灾难后重建,造出更加坚固的房子,更加巩固的城墙堤坝,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把每一次灾难都变成重生。”“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顾砺羽说。

    “如果你能很轻易就找到的话,那这样的人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安澜想了想,不能让顾砺羽继续绕在这个话题里。

    “对了,你说你很喜欢那个中世纪的故事。你喜欢的是哪个部分?圣殿骑士的逆袭?还是他们最初的君臣情谊?”安澜问。

    “我喜欢的,只有那个故事的开头。”顾砺羽说。

    “开头?”“巫师海拉尔执行火刑的时候,他的骑士越过了世俗和信仰,将他带走了。”顾砺羽说。

    安澜忽然明白顾砺羽真正的追求。

    顾砺羽就是正在被执行火刑的巫师,而他的骑士却不知道在哪里。

    安澜知道自己不能靠近了去拥抱他,因为自己比顾砺羽还要软弱,没有同情他的资格。安澜只能向旁边伸了伸手,轻轻拽住了顾砺羽睡衣的一角。

    当两人都不再说话,真的安静下来,安澜却一点都睡不着了。

    当顾砺羽的呼吸平稳,安澜的心脏却快速跳动了起来。

    睡之前,乔初洛最后一条信息就是:[再优质的alpha,睡着了也就什么都克制不了了。手腕和脖子是重点。]安澜憋着呼吸,他不敢动作太大,怕把顾砺羽给惊醒,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