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祁鸣的心中郁结都逐渐变成了不满,跟着他一声声抱怨起来。

    “所以啊,不管他们了,就是一些不懂音乐艺术的狗甲方,咱们玩咱们的!”祁鸣话头一停,转头看他,夜色下的风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暗,在这样的距离下,他还是能看清顾得白的面容表情,“你怎么比我还生气啊。”顾得白前一秒还在大骂资本的愤怒表情,被他这么一个眼神看软了,绷不住露出了笑意。

    “我有吗?”祁鸣点头,非常有。

    简直像是故意的。

    顾得白眨眼,没敢说‘你也这样为我生气过啊’。

    “那你生完了气,有没有感觉好一些?”“……”祁鸣哑然了片刻,感觉好些了么?倒不如说……“我觉得可以不用那么纠结编曲的事了,反正还可能再改,就先把前几天的那个谱子发过去试试吧。”佛了。

    “看,萤火虫。”“哪里?”祁鸣跟着朝河边走了几步。

    “就在那边。”突然,顾得白捡起一颗石子,丢到了草丛里。

    唰地一声,树叶草木被风吹过,一小群亮晶晶的萤火虫飞了出来。祁鸣吓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正好靠在顾得白身上。

    “竟然是真的……”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真的萤火虫。

    顾得白失笑,扶在他后腰的手没有放下,“怎么,我能丧心病狂到连这个都忽悠你?”“嗯……”祁鸣目送着那群萤火虫飞起,又飘落到另外一丛灌木中,忽然想起了什么,“你那次说,带我去看一个纪录片,结果看完了我以为是真的,最后才发现是电影而已。”“那是……”想起那次观影经历,顾得白就心虚起来,“我错了。我也没想到这么吓人。”“哦。”祁鸣轻哼了一声,完全不信他这个说辞。

    骗人把恐怖电影当纪录片看什么的……这个仇他能记好久。

    顾得白凑过去拉他的手,“我看你当时没多大反应,还以为你没被吓着呢?”“是么?”祁鸣困惑了一秒,“我要是那时候被你看出来吓到了……不就让你得逞了么?”那他多没面子?

    “噗……”顾得白咳了两声,忍住笑,“原来你也有要面子的时候。”谁没有呢?

    祁鸣莫名地瞧他,“我看起来很不像么?”顾得白摇头。

    “你忘了?我当时形容白月光的一段话……”——我的白月光,看起来清逸出尘,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由所有美好的事物组成,我想象不出他生气、悲伤、嫉妒、失控的样子,又最想看到他凡人的一面。

    祁鸣当然记得,就是这么一段,让他完全无法代入到自己身上。

    就算是情人眼里出……那啥,也太夸张了。

    萤火虫也飞走了,他转身朝着原路回去。这种说辞,可不能为什么吓唬人当理由。

    “鸣鸣。”顾得白追上来,“我当时,确实没说实话。”“什么实话?”“就是……”顾得白还没有说过今天份的‘大实话’,正好被问起这个,就笑着换了这次的话题,“那今天我说清楚这个,明天再继续昨天的那段……怎么样?”“你这是连载期间插播番外么?”祁鸣忍不住槽了一口,颇为无奈。

    但也默认了,“一起去看电影而已,还有别的隐情?”“有啊。”顾得白挠了挠脖子,似乎是哪里被蚊子咬了,“我那时候不跟你说,也是怕丢面子。”“什么面子?”“哎就是,我当时其实也不知道那是电影,我也是装作知情的。”“……?”顾得白目光直视前方,努力用那山峦大地的壮丽景色让自己心胸再开阔点,不要被这种小尴尬搞死,“就是,我也是被朋友懵了,信以为真,才会把你也扯进来的。”祁鸣惊呆了,路都忘了继续走了。

    顾得白:“我当时其实和你……一样意外,没想到是个假的纪录片,竟然是人拍的恐怖电影……”祁鸣:“……”顾得白:“……对不起。我当时就是偶像包袱有点重,以为你没被吓到,那我必须也不能怯场,而已。”祁鸣拍拍他的肩膀,无言中给予理解与同情。

    都挺不容易的。

    抬头看天,满目都是璀璨的星空。

    这个地方的空气是真的好,这样的晴天里,没有光污染,也没有浑浊的天空,能用肉眼看到这么多星星,其实很不容易。

    祁鸣也跟着觉得心胸开阔了,过去纠结的不再纠结了,有些小事也不必再计较隐瞒了。

    “其实,我也有个事情瞒着你没说。”“嗯?”“你还记得那张……照片吗?在你前一个公寓拍的。”“啊……”顾得白当然记得,那是他今年年初住的公寓,当时祁鸣和他在那里睡了两天,临走时他赶时间先走的,祁鸣后来起床,说找不到什么东西了,就拍了家里的照片,问他放在哪儿了。

    原本顾得白在照片里给他画圈,说明什么放在了哪里,画着画着,却突然发现照片里有一团可疑的黑影,像是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