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兴头上。

    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童,因和这些男娃争不过,悻悻地找个地方坐下,看他们踢。忽然女童指着一个地方嚷起来:“这朵花真好看啊,以前没见过。”那花洁白轻灵,微风吹过,在草丛的掩映下,像是翩然而落的蝴蝶。和周围低矮杂色的野花一比,犹如鹤立鸡群。

    那些男娃也撇了蹴鞠,围过来看热闹:“这是荷花吧?”“不不不,荷花在水里,肯定是牡丹!”“牡丹没这么小,这是月季。”几个人争争吵吵,那女童往前一挡,霸着这朵白花:“这是我的,我要摘下来当头花戴。”石头后面传来一声喝止:“别摘它。”女童一愣:“为什么?”山坳里跑出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男童,“你若摘下来,这花就死了,还是让它好端端地长在这吧。”几个男童打量着对方的穿着,是山上道观里的装束,身上还背着柴。其中一个男童便说:“你一个当道士的,管什么闲事,我妹妹想戴就戴。”那女童也点头:“这只是一朵花,死就死了,反正我不摘,过两天也会凋谢的。”道童说:“这朵花凋谢,是它自己的命数。你把它折下来,就是杀它。人总会老死,可杀人就要被砍头,这是一个道理。”女童只是摘个花而已,居然被对方说得这么严重。她说不过,但就是不服气:“我就摘,看官府会不会来抓我!”她伸手就去掐那朵花,可是道童抢先一步扑过去,把花整个挡在身子底下。

    女童怒了,对身边的男童说:“哥,你看他欺负我!”“敢欺负我妹妹,打他。”男童是村里的孩子王,一声令下,剩下的男童便都把他围了起来。

    男童踢道童一脚:“让开,把花交出来。”道童斩钉截铁:“不行,你们不能摘它。”“打!打!”其他的男童早就等不及了,一发上来拳打脚踢。

    道童挨了好几下,硬是一声不吭,忽然,他浑身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怪声。

    “怎么回事?”领头的男童停下来,也拦住了其他的男童。

    只见道童像是犯了羊癫疯,翻着白眼,嘴里吐出白沫。他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要死了……”女童捂住嘴,半晌发出一声尖叫:“哥,你们要把他打死了,怎么办啊!”本来只是玩个蹴鞠摘个花,没想到竟把事情闹大了。几个孩子面面相觑,领头的男童说:“赶紧跑,大人问起来,咱们谁都别说来过这儿。”“好!不说!”孩子们瞬间一哄而散。

    那个道童静静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真的死了。可他上身还是拱起的,将那朵白花护在底下。过了一会儿动静远了,道童才睁开眼,望了望孩子们消失的地方,松了好大一口气。

    山风吹拂,夕阳晚照。

    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拿袖子擦掉嘴上的白沫,得意地笑了:“一群夯货,骗得真容易。”再低头看那朵花,白色的花瓣舒展,丝毫没被压出褶皱。

    道童蹲下身,一眨不眨地盯着它:“什么牡丹荷花月季,这明明是昙花啊。只在师父的画本上看到过……山里居然也有么?”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花瓣。

    那花瓣比荷花轻薄,比月季柔滑,又比牡丹秀致,仿佛自带仙风道骨。

    他怔了怔,情不自禁地说:“如果你修炼成仙,一定长得很好看。不过如果成精了,嗯……也是很好看吧。”他把柴往上托了托,就要回去,可是走到半路,脚步就顿住了。自言自语说:“等下那些人要是回来,发现我不在,他们肯定会摘花的。”于是他又跑回昙花那里守着。

    直到夕阳西沉,皎月东升,他依然没有离开,始终坐在山脚和昙花作伴。繁星在天上密集起来,已经到了深夜,他靠在柴堆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有个白衣身影从身边站起来。

    可是他眼皮太沉,睁不开。

    有人在说话:“参见白晗上仙,仙尊久久不见您回去,特让小仙前来寻您,您的伤……”那白衣人说:“无碍,回去休养便是。”“小仙这就护送您回仙界。”对方恭敬地说,“听闻今日一战,您今日重创魔尊,小仙拜服。”“嗯。”白衣人只波澜不惊的回了一个字。

    道童的视野一片模糊,怎么都看不清这个白衣人,只知道他长身玉立,衣袍动荡,和方才那朵昙花竟是同色。

    临行时,白衣人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

    “你今日帮我,这一甲子修为给你,当做报答。”道童一觉醒来,晨光普照,身边空荡荡的,已经没有昙花。

    他站起来,只觉身轻如燕,耳聪目明,好像吃了灵丹妙药。

    可他在意的不是这些。

    他低着头在地上来回走动,遍寻不到,最后抬头望着天际,眼中带了一抹怅然。

    道童的身影在白景离的梦境中不断拉长,扩大,脸部轮廓也慢慢清晰,最终变成了荀易的样子。

    荀易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口中唤道:“主上,属下喜欢您。”猛然一个惊雷响起,白景离睁开眼,梦中一切消失不见,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听见有人在砸门。

    下一刻,门被踢开,有人冲了进来。白景离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