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给他们的定义。

    可十八岁那年,面临FTW的支离破碎,陆封能想到的只有他们。

    他和陆明泽讲了电竞行业,讲了投资后的巨大利润,讲了俱乐部的前景和未来。

    陆明泽回他的是棒球球棒。

    重重地砸在他肩膀上,是真的想要废了他的胳膊。

    陆封额间沁出了冷汗,竟也没觉得有多疼。

    肩膀木了,心也木了,最后一簇火苗熄了。

    陆明泽疯了一样的打他,陆封没躲没走也没哭。

    直到陆明泽累了,骂了他一句“废物”,摔门而去。

    陆封站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一站就是一整夜。

    陆明泽没回来,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庆蕾妆容精致地从二楼走下来。

    白色大理石铺成的旋转楼梯上,一身高定的女人没有年过中年的模样,她仿佛定格在了二十五六,用金钱和自私包装出冰冷的美貌。

    庆蕾停在了第三个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可以帮你。”陆封猛地抬头。

    庆蕾艳色的唇仿佛吸满了鲜血:“你知道的,我从不做亏本买卖。”陆封低声道:“我能把俱乐部经营好。”庆蕾轻笑了一声:“三倍。”陆封心一沉:“时间。”庆蕾:“你现在18岁,21岁吧。”陆封没出声。

    庆蕾瞥了他一眼,继续道:“还有一个条件……”她凑近陆封,在他耳边说道,“21岁还拿不到世界冠军,你就滚回来做只听话的狗。”庆蕾是个商人,从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哪怕是对待她唯一的儿子。

    律师拟好的协议,每一条每一款都落在了实处。

    投资额,回报率,收益分配……林林总总的条款全都一清二楚任谁看这个协议都会觉得荒唐。

    庆蕾给陆封的是一根沁着毒的浮木,让他为了不沉入海底而遭受着腐蚀和折磨。

    十八岁到二十一岁。

    陆封拿了三个世界单人赛冠军,然而协议上写的是团队赛世界冠军。

    陆封的生日在十二月,今年的全球赛是他最后的机会。

    拿不到冠军,他……何止是退役,可能连卫骁都护不住。

    陆封向后仰倒在椅子中,眼底流露出罕见的疲倦。

    做庆蕾的一条听话的狗,他有什么资格和卫骁在一起。

    咚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年轻人清朗的声线:“队长?”陆封将文件丢进抽屉,起身整理一下心情:“还没睡?”话音落,卫骁已经推开门进来。

    陆封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心揪起:“怎么了?”这明显是哭过的模样。

    卫骁扑到他怀里,用力抱住他。

    陆封有些手足无措:“别哭,发生什么事了。”卫骁平日里爱搞怪,什么话都敢说,还爱装哭,但陆封是分得明白的。

    分得清他是真的难受,还是在闹着玩。

    卫骁埋在他肩颈间,颤着嗓子道:“你的肩膀……”陆封拍拍他后背:“你不是都看过治疗报告了?已经没事了。”卫骁摇摇头:“是被陆明泽打得吗。”陆封手僵住了。

    卫骁抬头看他:“三年前你是怎么收购的FTW?”其实来之前,卫骁想了很多,想着要和缓一些,想着要迂回一点,想着要慢慢和队长说。

    但一进屋,一看到陆封,他所有计划都失效,只想把心中想法都告诉他,更想接纳陆封的所有心思。

    不隐瞒,不躲避,不遮掩。

    他们是彼此信任的。

    陆封松了他,很多话挤到了嗓子眼,却没办法说出口。

    余光瞥向刚关上的抽屉,脑中浮现出的是那份对赌协议。

    他想给卫骁看,想告诉卫骁一切,想让他知道。

    可是他不能。

    夺冠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卫骁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再加上这个,会不会把人压垮?

    他的小小,只有十九岁。

    可瞒着卫骁,他内心愧疚。

    许了那么多诺言,结果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卫骁不让他躲开视线:“告诉我。”陆封只能望进他眼中。

    卫骁刚哭过,一双水洗的黑眸更亮:“全都告诉我。”陆封薄唇颤了下:“抱歉。”卫骁急了:“道什么谦?我爱你啊!”三个字直直撞进陆封的胸腔。

    卫骁眼睛不眨地看着他:“我爱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想和你分享喜悦更想和你品尝痛苦,难道你不是这样吗?”陆封:“……”“难道你不……”陆封就轻吸口气:“我爱你。”卫骁比他矮了一点,想要吻他紧皱的眉头,要踮起脚。

    卫骁亲亲他,目光坚定:“告诉我。”陆封看着他。

    卫骁耐心地等着他。

    陆封动摇了:“跟我来。”卫骁紧跟上他的脚步,看到他拉开一个抽屉,看到里面孤零零的文件。

    陆封手指微颤,将文件递给卫骁:“对不起,我骗了你。”骗你说要陪你到永远。

    骗你说要和你一直走下去。

    骗你说要给你爱情亲情和家。

    可事实上,他一无所有,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

    卫骁低头翻阅文件,他看得很慢,一字一句读得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