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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中岛敦也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我见他只会用手摁着血管,于是解下领带在太宰治的手肘处缠紧三、四圈。所幸,他本身就是自带绷带,拆着用还是可以勉强包扎的。

    虽然血量吓人,但是其实并没有伤到血管。至少还得小诊所处理一下伤口。

    太宰治倒是不说话,反倒是中岛敦认真地在和我不断地道歉道:“对不起,你刚来武侦社,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太宰先生有个古怪的癖好——喜欢自杀。你第一次见,难免会被吓到。像我第一次遇到太宰先生的时候,我是在河里发现他的,我救他的时候还被嫌弃了……”“……”怎么突然就变成故事分享会了。

    我也不知道看谁比较好,是旁边看到我抢枪后,心神未定的田口六藏,还是一心觉得太宰在给我这个新人添麻烦的中岛敦,又或者是从他一开始拿枪,我就一直注意着的太宰治。

    这枪里面确实放了子弹。

    这必须放子弹。我之前说过,田口是摸过枪的,他知道有子弹的枪的手感是什么样的。我把一把没有子弹的枪送到他手上,上演一场“用枪杀死我”的戏码。这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拆台,自己送黑历史给别人手里吗?

    但是,我笃定田口六藏伤不了我的原因,却不是“我料准他真不对我下手”。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除了“某个人”之外,我本心是不相信任何人的。无论对方关系与我多近,或对我多好,或者对我喜欢照顾,我都不放在心上,也不会信任他。我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只要被背叛一次,我就明白“相信别人只是在增加任务的风险。”

    关于这一点,我在这里就稍微讲一下。

    我之前曾经说过,我其实出身“学园都市”。总所周知,学园都市又是地下实验的大基地。身为出生在学园都市的无异能者,我经常被迫参与各种实验。在那些实验中,我曾经提交过我的DNA图谱。或者说,我被克隆过。在某条已经过去的时间线,我有复制人。我和他建立过一些联系,哪怕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而那次见面是人生的第一次,也是人生的最后一次。而当我有把握可以逃离实验的时候,我被我的复制人背叛了。

    凭借着从他那边继承过来的记忆,我可以感受到他其实对我抱有很大的孺慕之情。我至今都没有想过要原谅他,或者说,对我而言,他已经不算存在了。因为曾经发生过背叛,我对我以后出现的复制人一直抱着保持距离的心态。

    原本这是我第一次相信别人。

    但,我也不会再相信别人了。

    因为复制人的关系,我也并不喜欢照镜子看到我自己。

    同样的,我也能够感觉到田口六藏似乎很喜欢我。

    他父亲是善良的警察,这一点给他的心性带来很大的影响。虽然是一个可能有些叛逆的孩子,但我也知道他会是好人。再加上他从来没有杀过人,他的胆量也在我计算之内。如果我逼着他下手的话,主导权和节奏便握在我手上。

    理论上他不会真的对我下手。

    可我肯定他不会伤害到我的真正原因,仅仅是我在装子弹的时候,我转动了枪轮。

    当所有人看着我在弹轮里面第一个位置和第二个位置塞子弹的时候,我转了枪轮。

    枪里面只装着两枚子弹,那么它的重心就比较容易控制。那就意味着它在转动过程中,装有子弹的槽孔会下沉。也就是说,当转轮停下来的时候,原本放在第一发和第二发的子弹会因重心下移,自动移到最下方,可能是往后推移了两轮,也可能只往后推移了一轮而已。

    但第一发绝对是空的。

    在测试“田口六藏是否想要对我开枪”上,也只要一发就够了。

    一切计划成功之后,我必须要回收枪,而且子弹也必须拿出来,否则其他人就会发现原来第一发是空的。这虽然也可以解释,而且田口确实也感受到了枪的重量,但是第一发其实空的,绝对会对“演出”大打折扣。

    太宰治从拿枪开始,我便一直在观察他。他的性格不至于会那么细致地把枪里面的子弹进行回收,但是他一直拿着枪,还反过来用那样“把我看透的表情”看我。

    这就是危险信号。

    太宰治的反应素来比我想象中的快。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最不自然的点,而不是被各种其他事情给打岔蒙混过去。所以,我才会担心太宰治试枪。

    当然,如果我肯定第一枪里面是实弹,按“他捡回那条手帕”那事,我就会放任他生死,完全不管。

    &gt&gt&gt&gt&gt太宰治的恢复力倒是一如既往的强盛,哪怕右手缠着一大圈看起来略微夸张又行动不便的绷带。他整个人也没有因此看起来很虚弱,依旧用左手灵活地握着筷子吃饭,甚至还能抢食。

    因为二十岁以下不能喝酒,所以主要也是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喝着啤酒。看着这热闹场景,反倒像是一切事情都解决了,大家吃饭庆祝。但还早着,苍之使者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不过,对我而言,我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所有的事,只欠广津先生那边的回应。或者可以说,其实只要我人品这一关过了,顺利进武侦社,我的大目标也就结束完一个了。

    “苍之使者”攻击诬陷我的事件其实也不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