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了,小到挪不开身,睡得不舒服。

    陈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安抚的说:“回去睡吧,回去睡。”朝简系好一只鞋的鞋带,换一只穿。

    “雨还没停。”他说。

    “天气预报不准,昨天我看的根本没雨。”陈仰够到床上的外套,手往袖子里伸,翻起来的指甲被刮到了,那感觉直击太阳穴,他咬着后槽牙吸气,拔掉,一定要拔掉,尽快拔。

    陈仰蜷起手指,小心翼翼穿衣服。

    “我打算就在这边的医院拔指甲,等不到回去了,早拔早解脱。”朝简看向门口。

    外面传来了陈奶奶的脚步声。

    老人家很懂礼貌,没有直接开门进来,而是先在门外敲了敲。

    “小陈,小朝,你们起来了没啊?”“起来了。”陈仰应声,他下了床,趿着拖鞋去开门。

    .陈奶奶拎了一个红色大水瓶进来,她发现了一个惊奇的事情。

    屋里两个年轻人的精神状态跟她想象的刚好反了。

    手指甲翻了三个半的,眉眼很有朝气,瞧不出一丝困倦,而手没事的那个浑身低迷,一看就是没睡好。

    陈奶奶自动理解成是弟弟一晚上都在照顾哥哥。

    弟弟的性子外冷内热。

    “就放那,”陈奶奶拦下要叠被子的少年,“回头等天好了,我再洗洗晒晒,现在不用管它。”朝简闻言便没再坚持。

    拄着拐铺叠被子有一定的难度,平时都是陈仰干这个活,现在他手不行。

    回去了,家里的被子怕是只能随便团一团。

    .吃过早饭,陈仰把车开了进来,车身溅了一堆泥巴是小事,洗洗就行,麻烦的是……陈仰数了数车上的划痕,三道长的,两道短的。

    村里的路很窄,荆棘一路相送,就成了现在这幅景象。

    陈仰吞了口唾沫,路非常不好走,他提着心吊着胆,一直在水沟边缘游走,好不容易开到陈西双家门口,结果还要修车。

    车很新,刚见面的时候是黑武士,开起来既舒适又帅气,这会丑不拉几的,堪比凤凰鸟沦落成了土小鸡。

    陈仰自责的叹气:“你跟车主讲讲。”朝简一手抵着拐杖,一手拿着陈奶奶做的蒿子粑粑:“讲什么?”“漆划掉了,还挺深的,简单的抛光不行,我得重新做。”陈仰按了按眉心:“你帮我转告一下歉意,我尽量找好点的店,让车送回去的时候跟原来的一样。”朝简:“不用。”陈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朝简吃到蒿子粑粑里的五花肉,腌的,肥而不腻,也很入味,他细嚼慢咽完道:“你去跟陈奶奶说,我们想带点这个走。”陈仰也喜欢吃,此蒿子跟超市卖的炒菜的蒿子不是同一种。

    据陈奶奶说清明节前后是蒿子长得最好的时候。

    剁碎了和面,做的粑很香。

    找老人要蒿子粑粑的活,朝简是干不来的,只能陈仰出马。

    陈仰往屋里走,他心里挂念着车划痕的事,没走三五步就后退到朝简面前:“车真不用我做漆?”“嗯。”陈仰问道:“那洗车呢?”朝简把最后一块蒿子粑粑吃完:“开回去丢楼下就行,会有人来取走。”陈仰:“……行。”.陈奶奶一大清早就去菜园子里摘了很多蔬菜,装了好几个袋子,全放进了后备箱里面。

    草药不好塞就放车后座。

    陈奶奶还把一个桶拎到了车里,底下铺着一层青菜,上面放着土鸡蛋,再用青菜压一层。

    大部分鸡蛋是攒的,小部分是陈爷爷早上在其他人家买的。

    陈仰来的时候,车里就一个背包,回去的时候满满当当的,都是老人的善意。

    陈仰坐上车,余光隔着模糊的车玻璃瞥向院子,他又去看昨晚自己跟朝简睡觉的房间。

    窗外有一棵石榴树。

    枝叶被风吹着扫动的时候,是有那么点像有个人站在那里。

    陈仰降下车窗,迎着细雨喊道:“爷爷奶奶,要是家里有什么事,你们可以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可以!”两个老人挥手点头,车开出村子了,他们还在屋檐底下看着。

    .陈仰用手掌打方向盘,手指头往上翘着,他屏息开车,直到车子摆脱了掉进水沟的危机才说话。

    “也不知道我的爷爷奶奶要是活着,现在会是什么样。”朝简的手肘靠着车门,阖着眼漫不经心道:“身子佝偻,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