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站在院子前朝这边挥着手,吾念回头看了一眼,笑着同司淮道:“这么多天,总算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没什么好高兴的,你替他们找回了孩子,自然是高兴得又跪又拜的,可你忘了当时赶你走的时候,在背后指指点点的骂得有多难听?”“出家人当心怀宽广,不惦记着人家感恩,也不应该惦记着身后的唾骂。”吾念脸上笑意不减,察觉到司淮有些心不在焉,问道:“有心事?”司淮轻轻叹了一声,“也不算心事吧,只是觉着,世上太多人带着两幅面孔过活,他们不累吗?”吾念有些疑惑得“嗯”了一声,看着他等着下文。

    “这李家的人当初求着你帮忙的时候是一个模样,后来说你害人的时候又是一个模样。这孟平杉,在人前是刚正不阿、有勇有谋的信陵城主,在背面,却是背负了不知多少人命的痴情人。”天下的人皆是如此,就像身上带了一张面具,一会儿换上一张笑脸的,一会儿又换上一张哭脸的。

    “这哪里有什么可比的?李家是因为丢了孩子着急,孟城主是为了自己心中放不下的执念。”“吾念……”司淮看着他浅笑的模样,忽然唤了他一声,十分认真地开口问道:“你说,两个男子之间的爱情,能被世俗包容吗?”吾念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犹疑了一会儿,才道:“不是世俗不包容他们,而是这段感情用别人的命做铺垫,他们自己便包容不了自己。”那你呢?

    司淮从他脸上移开了目光,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明明是在问他如何看待两个男子之前的感情,他回答的却是孟平杉和傅鸣遥的感情。

    那日吾念若是真的没有睡着,那便应该知道他的心意,可他问了几次吾念都在装糊涂,那也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他见到吾念的那一日,便知道这一世不该再和他有过多的瓜葛,只是他一直放不下、也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

    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心里弥漫开,将五脏六腑都扯得生疼。

    吾念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路,见司淮没有跟上来,以为他还在为孟平杉和傅鸣遥的事感怀,停住了脚步,唤道:“快走吧!天又要阴了!”司淮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抬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忽然问道:“大师,你要跟着他们去恩华山吗?”去挖开灵隽亲手盖起来的,他的坟冢。

    吾念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起了这个,下意识点了一下头。

    “明宗主说我是佛门弟子,也许我能让几块碎玉起感应,将最后一块碎玉引过来。这是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既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自然是要去的。怎么问起这个?”“没事。”司淮摇了摇头,伸出手掌微合着将掌心朝着上方,笑道:“下雪了。”他回到这个世上,下的第一场雪。

    那年他和灵隽在澜沧山的时候也下雪了,那年的雪下得比往年迟,却是他上一世见到的最后一个银装素裹的冬日。

    第49章前尘.澜沧一冬日的早晨连阳光都是倦懒的,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司淮伸出一只手指挑开了床幔,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赶紧把沾了冷气的手缩回被子里,翻了个身裹紧了锦被继续睡觉。

    那日在明华寺和灵隽互表了心意之后,第二日灵隽便向太子殿下告了辞,带着司淮又匆匆下了山。

    灵隽这个和尚向来稳重端持,见他走得这么着急司淮还以为真出了什么大事,打足了十二分警惕跟着,没想到前脚刚离开淮阴郡,后脚灵隽便带着他一路游山玩水晃到了秣阳城。

    照灵隽的说法,是太子殿下还要在明华寺住一段时间,怕司淮守不住这些条条框框待着不自在。

    但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躲闪,耳根红了一大片连到了后脖子处,司淮看在眼里也不点破他的心思。

    毕竟佛门清净地,来来去去又都是佛家弟子,他一时也不能面不改色地站到佛祖跟前念经。

    不过灵隽也不全是在诓人,澜沧山一带近来有些不大太平,时常有许多小精怪出没,不少仙家修士和在外的僧人都到那附近游猎,捉了不少闹事的小妖,也有几个修为高的妖物。

    澜沧山是一个山明水秀的好去处,不少退隐之士到那里隐居,鲜少出现什么鬼怪出没的传闻,突然多了这么多妖物,想必是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到了那里,过了妖气给山里草木助他们修炼成了妖。

    至于到底是个什么厉害妖物,前去捉妖的修士僧人没有一个人见到过,自然也不得而知。

    这秣阳城在澜沧山附近最大的城镇,也是一个富庶之地,人口多的地方,总能探听到一些什么消息。

    嗯……灵隽一大早就跑出去了,想必是出去打探消息了吧?

    司淮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浓浓的睡意将他重重裹了起来,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就跌回了梦里去。

    还没等他睡熟,蒙头的被子就被人一把扯开,灵隽坐在床头将他翻过了身来,温声道:“快起来了,吃些东西我们就进城去。”司淮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他们还没有进城,昨天到的时候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了,好在秣阳城外也有供吃住的客栈,这才没有蹲在城门外吹一宿的风。

    可是他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