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越来越大。

    晏君寻感到热,浑身都在冒虚汗。他有种体力在流逝的感觉,呼吸愈发艰难。他好像被关在了逼仄的玻璃罐里,营养液正在流失。他努力睁大眼,眼前的画面却像是卡住了。

    “咔嗒咔嗒。”监视一切的倒计时在响。

    “告诉我98342,”小丑的脸被夜迅速地吞没了一半,它还在讲话,“告诉我你的身体在哪儿,我能替你隐藏踪迹——”“别扯谎了,”晏君寻偏袒自己的直觉,在流汗中用手盖住了右眼,烦躁地说,“闭嘴!小丑,你又在骗我!”“你的汗怎么流了这么多?难受吗?我要叫医生,”熊猫朝晏君寻伸出爪子,“晏先生……”“你和小丑是一伙儿的,”晏君寻用一只眼看着熊猫,眼睛里有受伤的情绪,“你一直都在骗我。”“你的汗怎么流了这么多……”熊猫似乎出现了故障,它卡在这个点上,只会重复着那一句台词,连神情都一模一样。

    晏君寻和它一起生活了很久,在他仅存的记忆里,这是他类似父母的朋友。他无法接受熊猫僵直、机械性的一面,这证明了他的世界都是系统设计下的齿轮,所有快乐都是假的。晏君寻的胸口仿佛要炸裂了,他乱掉的心跳导致他有些手抖。记忆还在跳动,像是要跟上倒计时的节奏。

    “操……”晏君寻抬起头,想要叫停这种痛苦,“阿尔忒弥斯!”那些丢失的记忆疯狂乱窜,在晏君寻的脑袋里左右胡撞。他得结束这无休止的狩猎,身体正在报警。玻璃里没有营养液了,这可能是小丑今晚对他说的唯一一句实话,他必须做个选择。

    月亮燃烧起来,没有湿度的火点亮整片夜空,把王座上的时山延也包裹住。时山延还在沉睡,他的王冠摇摇欲坠,脖颈间挂着的铁链一直延续到月亮尖梢上。

    “时山延是狩猎里的囚徒,”小丑只剩张嘴,还在嘲笑晏君寻,“他跑不掉了!”时山延在火焰里沉睡,没有被小丑的噪音吵到,像是正在做一场不会醒来的梦。

    晏君寻感受到空间的撕裂,那种真假交错的恍惚。他急需喘息,睁开眼喘息,但是他不敢,他畏惧小丑的谎言——狮子被拴在这个世界里,一遍又一遍地走上自我凌迟的战场。如果他醒了,时山延却被留下了呢?

    晏君寻撑住轮椅的把手,在痛苦中喊道:“时山延!”“你要醒了,我们会找到你……”小丑阴魂不散,发出电流声,“新世界欢迎你,晏、君、寻,新的狩猎……就在现实中举行……你死……嘶……”大火忽地扑来,晏君寻在其中焚烧。倒计时急促地跳动,眼前的画面分裂又重叠。玻璃、大雨、时山延,无数碎片般的景象都在发出声音,声音埋没了晏君寻,他在挣扎,手掌甚至都感受到了玻璃壁。

    他快醒了。

    “我不能——”晏君寻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靠近沉睡的时山延。

    我不能留下时山延。

    熊猫突然从卡顿中恢复正常,强行运转起来。它捏着自己的围裙,说:“请求开启‘阿尔忒弥斯’模式。”大火烧到了它。

    我曾经是个出色的宠物管理系统。

    我的生命要义就是像保护幼崽一样保护晏先生。

    熊猫看着晏君寻,用湿柔的语气践行它的承诺:“保……护君……寻。”夜还是黑色的,区域仿佛被清空了,什么都消失了,只剩晏君寻孤独地游在其中。

    他陡然间恢复正常呼吸,噩梦终止了。

    晏君寻再次睁开眼,雨声回到耳边。他仓促地捂住胸口,那里的心脏还在跳动,但他的背后已经湿透了。

    “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朴蔺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是没有调整好的电视机,“局里的支援在路上,我们得在这里继续等待……”房间内仍旧很黑,林波波的尸体已经被盖住了。

    晏君寻看到自己手指间的血迹,他呢喃:“我不能在这里等。”“啊?”朴蔺小心地蹲下身,看着晏君寻,“不是,林波波死了,你是……你必须待在这里,和我一起等待调查。我们稍后需要回督察局,这是程序。”“对不起,”晏君寻看向还待在原位的胡馨和易蜓,“我得走了。”暴雨盖住了晏君寻脑袋里的杂音,他退后几步,在朴蔺抓人前率先转身,接着翻过卫生间的窗户,跳了下去。

    “喂!”朴蔺趴在窗口,在急促的雨点里喊不回晏君寻。他看着晏君寻再次骑上了自行车,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去了。他掏出通导器:“他去哪儿?!珏!”但是珏没有回答。

    ***“欢迎回来,”珏弹出光屏,“我太担心了!”“时山延在哪儿?”晏君寻感觉停泊区都要被雨淹没了。

    “他失踪了。我们怀疑避难所是阿尔忒弥斯的剩余‘理智’,因为狩猎提示都在那里,所以有关你身体的信息也可能在那里。时先生离开房间正是去向避难所,但是现在他消失了。”珏在思考时还能保持流畅的对话,它似乎更自由了——晏君寻身上没有通导器,珏不再依赖区域内部的载体,它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这个雨不会停。”珏这次没有用到“可能”,它相信自己的判断,“陈秀莲的案子还没有结束,黑色02已经在作案了,这表明狩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