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岑尧轻轻抵了下他的腰。

    小扣儿躲了躲,脖颈不自觉地红了红。

    林公馆离戏班已经很远了,周围又都是士兵。

    小扣儿吸了口气,又打了个嗝,然后捂着嘴乖乖往里走了。

    林公馆实在太大了,等进了门,就有两个士兵模样的人,拉着黄包车过来了。

    他们又换上了黄包车,这才一路被拉到了公馆中心地带的小洋楼前。

    小洋楼里守着佣人,见人进来,连忙送上了水盆和热乎乎的帕子,说:“您先暖暖手。”岑尧拿起帕子洗了下手。

    小扣儿一扭头,发现自己旁边也有个佣人端着盆。

    他也要暖手吗?

    小扣儿一时间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好像这里的佣人,拿他当正经的客人对待了。他算什么客人呀。他只是个小戏子。

    小扣儿心底这样想,但嘴上却是不敢说的。

    人家都给他准备了,他再说,就叫不知好歹了么。

    小扣儿学着岑尧的模样,也洗了手。

    水湿刚刚好,很快就带得他全身都暖和了。

    等洗完手,佣人又取了柔软的拖鞋来。

    小扣儿就跟头一回见了西洋景似的,磨磨蹭蹭、小心翼翼地换了鞋,跟在岑尧身后哒哒哒地往客厅里走。

    客厅里点了壁炉,暖洋洋的。

    这里像个天堂。

    小扣儿心说。

    岑尧从客厅的环形扶梯往上走:“你先跟我上去。”“……哦。”小扣儿忙又跟上去。

    那些佣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连多看也不敢。

    小扣儿心道,比岑府上派头还大,规矩还多呢!

    等感叹完,他也就到了二楼。

    岑尧走到拐角处的房门外顿住了脚步,他推开门:“你睡这里。”小扣儿往里一探头。

    这里修得美轮美奂的。

    光是这间房,都比戏班子的台前要大了。

    小扣儿迈步走进去,东瞧瞧,西看看。多的是他没见过的玩意儿。

    床单已经铺好了,铺得厚厚的,走近了就能嗅到淡淡的皂角香气。和戏班里隐隐散发着霉味儿的又干瘪的被子大不同。

    他有点意动。

    但还是忍不住说:“……我会弄脏的。”岑尧走到了他跟前。

    小扣儿一下想起了他捏着自己下巴,给自己擦脸的动作。

    他的目光闪了闪,有点怕男人再那样亲昵地对他,于是开口他开口问:“你认得岑少爷吗?”岑尧:“认识。”小扣儿说:“我和他很好的,就是……就是那种好,你知道吗?”他费劲地解释道。

    岑尧骤然攥紧了手指,刹那间如同一口吞了八缸醋。

    小扣儿小心抬头打量了他一眼,男人眉眼淡漠,看不出喜怒。

    小扣儿咽了下口水,接着说:“一年前有个客人砸了我们戏班,还撩了个壶起来,里面装着热茶。就是岑少爷帮我挡的。然后……我就和他好了。”岑尧面无表情。

    根本不想听这些。

    但少年这会儿还当岑青元是可以托付的良人。

    哪管他有多酸。

    岑尧垂下眼眸,蓦地抬手,将小扣儿按在了床上。

    小扣儿惊呆了。

    岑尧将他的模样收入眼底,这才收了手,淡淡道:“你睡吧,不会弄脏。”小扣儿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没有那个意思啊。

    原来是个大好人啊!

    小扣儿这才大胆地摸了摸被子,特别软,特别暖。

    但他很快就又站了起来,无措道:“我、我还是洗个澡吧,我可以自己烧水。”岑尧带着他去了淋浴间。

    但小扣儿之前都是烧热水兑了冷水就这么冲着洗,或者倒在大木桶里泡着洗。

    哪儿用过这东西?

    岑尧伸出手,打开了龙头。小扣儿就定定地盯着,认认真真地学怎么使这东西。

    岑尧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细腻白皙的脖颈上……岑尧用舌头顶了顶牙龈,这才忍下了。

    “会了吗?”“……会了,会了。”岑尧转身出去。

    留下小扣儿自己在里头嘀咕:“难怪都想做有钱人啊,有钱这么好的……冬天洗澡肯定不会着凉发烧了吧。”等小扣儿洗完澡出来,那个男人已经不在房中了,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他光着身子,在暖洋洋的房间里走了两圈儿,然后在椅子上发现了一条新的长褂,夹棉的。

    像是给他的。

    他试着穿上了身,又脱下了。

    这不是他的东西,再好也不是。

    小扣儿光着钻进了被窝里。

    戏服已经被他整整齐齐挂起来了,免得压皱了,下次怎么用呢?班主要训他的。

    就这样睡吧。

    他闭上了眼。

    小扣儿并没有睡太久,就被一阵强烈的反胃感弄醒了。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意识到自己好像吃多了。

    这对于他来说,可实在是个新鲜的体验。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就只好自个儿揉揉肚皮。

    不揉也就罢了,这一揉就出事了。

    他扶着床头,哇地就吐了,还把台灯和床头的水杯都带到了地上,“啪”一声碎了。

    小扣儿吓坏了,但肚子里又抽抽地疼,根本憋不住。

    等吐完,他已经是又虚又懵,瞪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彻底不知道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