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队员立马找借口溜了。

    男人小山般的身体在门口立了许久,才到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卡尔走过来时第一眼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男人多日未精细打理的脸上隐约冒出胡茬,往常蕴含深沉思绪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直勾勾盯着门口,虽然坐姿仍然笔直,可整个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有了向导的哨兵就是矫情!

    卡尔被脑中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可仔细想想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也不上前去打扰这位沉思者,回头悄悄对跟在屁股后面的奈文道:“叔叔先走了,你去吧。”奈文点点头,学着他悄声道:“谢谢叔叔。”卡尔笑了笑,扭头换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去处理之后的烂摊子了。

    道格拉斯早就知道两人过来了,此时才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男孩乖巧地走过来,就要往他旁边的座位上爬。飞船上的一切设施普遍都按照成年哨兵的体型设计,见男孩爬得有些吃力,道格拉斯便伸出胳膊给他做支撑,男孩扶着调整了姿势,最后两条纤细的小腿往椅前一搭,彻底坐稳了。

    “谢谢爸爸。”道格拉斯摸了摸他的头。

    一大一小就这么紧挨着坐了片刻,奈文突然道:“爸爸,老师是不是病得很重?”“嗯。”“那能好起来吗?”“不确定。”男孩抿了抿嘴唇,又道:“那如果老师好起来了,我可以让他做我妈妈吗?”说着他转过头,期待又畏惧地看向道格拉斯。

    男人难得沉默了。

    奈文顿时急了:“爸爸,你上次答应了。”男人还是没有回答,奈文忍不住道:“我知道老师不是那个老师,爸爸,这个老师很好的,比其他老师都要好。”男人于是转过头来,安静地看着他。

    “老师也和爸爸一样,不会说骗人的话哄我,爸爸,真的不行吗?老师真的不能做我妈妈吗?”奈文说着说着忍不住带上了哭腔,强忍着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爸爸,我想要妈妈……”道格拉斯抬手帮他擦了眼泪,向来不显情绪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老师很好,可老师没有答应我的求婚。”奈文顿时瞪大了眼:“爸爸向老师求婚了吗?”“嗯。”“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第一次见面前。”男孩显然是没能理解,可也不在意道:“爸爸再求一次吧,老师一定不会拒绝的!”男人闻言挑了挑眉:“嗯?”“我和老师做了约定,老师说做完要做的事,就和爸爸结婚!”“要做的事?”“嗯!我和老师说爸爸一定可以帮忙,可老师说只能自己做,所以我就和老师做约定了。”道格拉斯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奈文顿时破涕而笑:“爸爸要说话算话噢。”“嗯。”男孩彻底满意了,搭在椅子上的双脚一晃一晃。道格拉斯看了他片刻,又把视线重新对准检查室大门,陷入沉思。

    不过几分钟,大门猛然打开,莫莉出现在门口,看到奈文,她先是露出一抹微笑:“姐姐找你爸爸有事,你自己坐一会好不好?”“好!”男孩不仅答应得十分轻快,甚至还催促身边的男人,“爸爸快去看看妈妈!”莫莉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诡异,等到道格拉斯起身走进来,她将门关闭。男人显然对检查室里的布局并不陌生,进了大门口就往里面的隔离门走去,隔离门后一侧堆放着各种医用设备,另一侧通往病床,中间只用一扇医用屏风挡开,伸手推开屏风,平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印入眼帘。

    就见他太阳穴处链接着数根管线,另一侧通向一台运行中的大型设备。

    莫莉毫不浪费时间,执起病床旁小桌上的资料板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少将,选哪个?”“坏消息。”莫莉挑挑眉:“坏消息是,加菲尔德的情况非常不乐观,鼻腔出血以及口中吐血代表身体的健康器官受到压迫,你能想象一个人强行动用精神力到内脏受损吗?他不是哨兵,没有感知承载过多狂暴一说,所以这次过渡使用精神力已经对他的精神域造成了毁灭性打击。我想我不用解释精神域损毁有多严重吧?”她停顿片刻,观察着道格拉斯的反应,见对方似乎真的不明白严重程度,便继续道:“这么来说吧,觉醒后的哨兵和向导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精神域,但和哨兵这种五感发达战斗力强大可精神域开发使用程度远远不足的种类相比,向导的精神域可造性更强。每个向导的精神域都更像是一个世界,一个按照规则运行的世界。精神域损毁,代表着这个世界的规则崩坏,世界坍塌——向导的精神和意识会相继错乱,不能正常接收外界的讯息,也没有办法正常处理以前得到的讯息。你知道这代表什么?他可能会精神错乱,智商倒退,更严重时甚至会大脑和肢体脱节,行为紊乱然后瘫痪。”她深吸一口气:“最可怕的是这个恶化的过程完全没办法控制,更别提治疗了。”话音落下,果不其然道格拉斯神色沉重得可怕,她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避无可避的压迫感,不由接着道:“但是还有个好消息。”道格拉斯的视线一瞬盯住了她,那一瞬间男人身上的威圧感简直有如实质,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