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很久才入睡,也没睡太沉,像被一只手拉进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但又熟悉非常,就像他经历过的一样。

    他在客厅里吃早饭,准确来说,是原身在贺清桓家里的客厅吃早饭。

    原身说想出去,尽管车祸伤了腿,他骨子里还是爱玩爱闹,一直呆在家里他快闷死了。

    贺清桓说等他下班一起出去。

    原身开心得当天的早餐都多吃了一片面包,他下午坐着轮椅在门口眼巴巴的等贺清桓下班,晚上十点的时候,贺清桓才回来,他大步过来,把毯子往原身身上盖紧了些,蹲在他面前,抬着眸,满眼歉意。

    “望望,对不起,公司临时有事,下次再带你出去好不好?”原身不疑有他,点头说没关系。

    贺清桓笑了笑,吻了吻他的耳垂,从耳垂一直吻到脖子,直到原身害羞难耐的推拒。

    顾望像个局外人,但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原身的情绪,就像,就像是他自己的情绪一样。

    贺清桓吻原身的时候,顾望感觉自己那块的皮肤也烧得慌,浑身像被电流穿过,他看着原身,看见原身和自己的反应一模一样。

    贺清桓的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直到原身忍不住了,也是在两个月后才再次提起,想要出去,哪怕只是在市中心走走都行。

    自从跟贺清桓离开了,除了家里的两个阿姨,他就没再见过除了贺清桓以外的人。

    贺清桓这次答应了,下班也准时回家了,原身抱了房间的吉他出来,“我给你唱歌,我去广场给你唱歌。”原身的开心,让顾望心里揪得慌。

    车开到半路,贺清桓突然接到公司电话,要回去加班,他十分抱歉的看着原身。

    原身还没意识到其他的,他扒着窗户,“我自己也可以的,你让张姨陪着我就行。”贺清桓良久没说话,原身疑惑的扭头看着他,看见他的阿桓面无表情,在看见原身后才淡淡的笑了笑。

    他一点点的替原身捻着毯子,轻声道,“下次再出来玩吧,我不放心。”原身眼里的希冀瞬间黯淡下来,他第一次有些生气,“有什么不放心的啊?我就在广场待会儿也不行吗?整天呆在家里我快无聊死了。”“你怎么什么都管着我,我吃什么穿什么你要管,我出门你也要管,你好烦呐。”原身低头拨弄着琴弦,他那么喜欢贺清桓,冲着贺清桓发脾气他自己也难过,但矛盾日积月累下去,压制到一定程度爆发才更加不可收拾,还不如早点说清楚。

    “我想老顾了,阿桓,我想回家看看。”这句话像是踩到了贺清桓的底线,他垂着眼,看着身旁的男孩子,因为车祸,他消瘦了许多,幸好天性乐观,腿疾没让他心如死灰,他依旧鲜活。

    但他要走。

    贺清桓拨开原身额前有些长了的碎发,缓缓道,“待在我身边,你不愿意了吗?”“外面有什么好呢?”“望望,你自己说的,你喜欢我。”“现在,我也喜欢你了,你乖乖的呆在家里,好不好?”他看向司机,“回家。”原身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不太明白贺清桓的意思,又好像明白了。

    原身心底的恐惧直接影响到了顾望,他从睡梦中惊醒,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了真实感,才松了一口气。

    顾望不知道原身明不明白,他反正是懂了,贺清桓变相的囚禁了原身,直接斩断了他跟外界的所有联系。

    所以,这就是贺清桓所谓的喜欢?

    他从未把自己和原身完全分开过,原身的人生,他在帮着走,但他确定自己和原身是两个不同的人,他一直坚信。

    但他第一次,不那么确信了,为什么他能清楚清晰的感受到原身的开心难过失望和绝望,所以细微的感受和情绪,都像是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顾望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想得比较多,他心底冒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猜测,仅仅只冒出了一个头,就被顾望死死的按了下去。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原身。

    那么惨的人生,怎么可能是他的?

    他发了会儿呆,想到贺清桓。

    贺清桓现在喜欢他,好像也并没有表现出那么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顾望看着天花板,希望这次不要走原身的老路。

    如果实在无法避免,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不管是金蝉脱壳还是直接摊牌,他都不可能成为一个人的附属品。

    被人囚禁,更加是天方夜谭。

    -家里两个司机,顾大志和杜丽平今天一人带走了一个,顾望得自己去学校。

    正碰上上班高峰期,一时之间打不到车,顾望直接坐了公交车。

    没想到在公交车碰见了认识的人。

    顾望抓着头顶的吊环,看着自己面前坐着的蒋驰,两人对视数秒钟,一时无言。

    恰好是早晨,太阳照进车内,顾望正面迎着眼光,身上披了层金色一样。

    他一眨眼,睫毛都在往下落碎光。

    眼睫扫在眼下的那抹阴影,像毛笔在画纸上带过的浓墨。

    抛开个人偏见,蒋驰不得不承认,顾望长了一张十分好看的脸。

    他忿忿道,“你跟贺清桓在一起了?”他声音大,半截车厢的人都朝他俩看过来,蒋驰不自然的清清嗓子,哼了一声。

    顾望看了他一样,笑了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