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朝他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贺清桓垂着眼睫,表情有些颓丧。

    顾望就没见过贺清桓这样的人。

    把别人的心理抓得死死的,对方是怎样的人,他就用怎样的手段。

    在顾望吃硬的时候他来硬的,在顾望会对他心软的时候他来软的。

    顾望没说会也没说不会,他说,“再看吧。”像极了渣男。

    贺清桓脚步微顿,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顾望的确没想好,也在犹豫。

    原身被贺清桓变相的囚禁,对方的控制欲压得原身喘不过气,顾望手指攥紧,要不要直接把整个剧情全部规避开。

    就是,直接不要跟贺清桓在一起了,就不会有以后的那些事情了。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里浮现,莫名而来的疼痛从脚底窜上来,侵袭到五脏六腑,攥紧了身体每根神经,就像要从血肉里生生的把神经血管拖拽出来,立马引起身体各个部位和本能的反抗。

    顾望脸色白得跟一张纸一样,楼道里灯不算亮,他在出教学楼后,才逐渐恢复了血色。

    顾望在校门口没看见顾大志,给顾大志打了电话,顾大志大着舌头,说话颠三倒四,“我没来接你啊,你妈来接的你,你找找,她在不在你心里?”顾望,“……”“那你说你到我学校门口了?”“对啊,我到你心里了。”顾望,“……”他看向贺清桓,“你先走吧,我等我妈。”贺清桓视线落在顾望脸上,轻声道,“我陪你。”贺清桓很有让人沉迷的本事,他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的可以让听的人做出他想要的反应。

    顾望眼神跟贺清桓的错开,“不用,她马上到了。”贺清桓还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

    接了后。

    那边应该是极简洁的说了什么,整个通话过程不过一分钟不到,贺清桓眼神里的柔和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又是他平日里的淡然冷漠。

    “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眼神扫了一眼校门口停着的那辆车,对顾望说道,“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顾望挑眉,“我很安全。”跑道上立着的低矮照明灯,男孩子的五官精致轮廓分明,眼底泛着比银河要亮的细碎的光点,本就张扬的面容,做挑眉的动作越发生动鲜活起来。

    贺清桓抬手想揉他头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收回了手,缓缓道,“把你藏起来,就安全了。”顾望一怔,在脸热的同时,眼前浮现的是原身在贺家别墅里的歇斯底里。

    看着贺清桓上车,车尾消失在校门口,顾望才给杜丽平打了电话,“我爸说你到了?”“到了啊,”杜丽平那边有点吵,“你自己出来外边的广场,妈妈在买网红章鱼小丸子。”顾望,“……”初秋的晚上是有些凉意的,风把路两旁的梧桐树叶搅得哗啦乱响,已经落了的树叶只能迫不得已从枝叶间飘下来。

    这条路有些僻静,只有一旁的一部分商店开着,打着亮得刺眼的白炽灯。

    外边十字路口有人碰瓷,堵了几条路上的车辆,交警还没来得及过来处理,车流越来越长,岿然不动。

    贺之岩看着贺清桓,他跟贺清桓长得不像,贺清桓长得像他妈,但贺清桓骨子里的冷漠和恶劣却是完全遗传了他。

    他想到刚才在学校门口看见的那个男孩子。

    “我没记错的话,他前几天来过我们家。”贺之岩漫不经心的说道。

    贺清桓顿了一下,点了头。

    “你喜欢那孩子?”贺清桓抬眼看向贺之岩,“喜欢。”他跟贺之岩从不推心置腹,也不可能像普通父子那样相处,比起父子,他们更像合作伙伴,贺清桓没打算瞒着贺之岩,就像贺之岩带回来的一个又一个私生子,也从来不在意贺清桓的想法一样。

    都是冷漠到骨子里的人。

    贺之岩笑了两声,“挺好看的孩子,哪家的?”贺清桓刚想回答,视线掠过车窗外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他看向贺之岩,“你在路口等我,我去有点事。”男生说完,拉开车门就跳下去了,入目,车流已经没了个尽头,陡然出现在马路中间的男生,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贺之岩沉默良久,看向前边的司机,“他还拿我当他爸吗?”那当然是没有的。

    司机也当然不敢开口,他只负责开车,不打算参与豪门争斗。

    高大又苍郁的梧桐树,它没有迎来完全的金秋,树叶大部分都还绿着,在夜里是聚成团连成片的墨色。

    不够宽阔的人行道旁是花坛,花坛后也栽种着成片的树,导致这条人行道,昏暗得过分。

    顾望走路玩手机,心不在焉,撞上人的时候先说对不起,跟前的人一直没让他才抬眼,看清来人后一怔,“你没走?”贺清桓嗯了一声,说道,“堵车。”顾望顺着他的视线往马路看过去,是堵了,难怪。

    贺清桓陪着顾望往前走,入眼是街灯敷衍的光影,影影绰绰间,他看见了一些零碎的画面片段。

    -“反正,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贺清桓,这是你逼我的。”蒋驰气急败坏的说。

    贺清桓看见的是二十几岁的自己,比现在还要平静,平静得像死水的眼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