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都人模人样的。鬼卒长得却有些磕碜了,青面獠牙还是其次,还有一些长着两三个脑袋四五只手臂的,长相十分可怖,看得他头皮发麻。

    和它们比起来,当初阮阳在龙岭山见到的那只鬼王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叫他来当冥王吗?这分明是要把他软禁在这个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破地方!

    阮阳心中倍感惶恐,终于憋不住情绪,从王座上站起来:“这个冥王我不当了。”当冥王这么吃力不讨好,他当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不好吗?

    “!!!万万不可啊殿下!”这下殿内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几个鬼帝连忙起身堵住他的去路,齐声劝道:“殿下,这是天地赋予您的职责啊,岂能说不当就不当呢?”阮阳瞪着面前这群老头,整个人都气鼓鼓的,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这是道德绑架!”这个词对五方鬼帝来说有些陌生,但并不妨碍他们从阮阳的语气里猜出词义。北方鬼帝擦拭着脑门儿上豆大的汗珠,咬牙道:“殿下,您会这样想,是因为您还没有恢复记忆,等我们为您解开这第二道封印,您一切就都会想起来了……来人!”一旁有人立刻应声走出队伍,这人手里端着一只锦盒,显然是早有准备。

    阮阳盯着锦盒里那把古铜钥匙,觉得这东西十分眼熟。

    这把钥匙……好像和几个小时前,他在间栊那里得到的那把一模一样。

    阮阳心中微怔,所以肖先生今晚带他去昆仑,也是为了解开封印吗?

    肖先生一早就知道他是冥王?

    就在他愣神之际,北方鬼帝已经将他重新安置在王座上,并将钥匙放到了他头上。

    钥匙沉进识海,识海深处,第二道封印乖乖脱落。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阮阳安静地坐在那里,围在他身边的冥界最高代表人们紧张得要死。

    片刻后,阮阳双眼渐渐恢复了神采,他的眼神幽深,如同穿越了时间的洪流,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样。

    然而,还没等最高代表人们表现出半分的欣喜若狂,阮阳表情一变,瘪了瘪嘴,显得既委屈又生气:“你们骗我!”他很难过,不仅冥界的人骗他,肖先生也骗他。

    “怎么会这样?!”北方鬼帝比他还要失落,仿佛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似的。

    南方鬼帝已经回过味来,压低了声音道:“看来殿下的记忆需要等到封印全部解除才能恢复了。”这对冥界来说,无疑是一个坏消息。

    冥界韬光养晦一千年,只等冥王回归后杀上天界一雪前耻。

    偏偏冥王投身成了人胎,还是这样心慈手软的性子,冥界药丸。

    一时之间,冥界最高代表人和阮阳同时陷入沉默,也不知道哪一方更悲伤一点。

    *悲伤归悲伤,鬼帝们对冥王殿下还是保持着十二分的恭敬,在晚些时候,将他连哄带劝地安顿了下来。

    阮阳抬眼打量自己的住处,面前这座黑色的楼宇看起来还是相当大气豪华的,他被几个面色惨白的小鬼架着洗漱了一通,白无常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阮阳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道:“黑无常大人呢?”他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黑无常的顶头上司。

    白无常也不纠正他,闻言回道:“他有公务在身,殿下要召他过来吗?”有公务在身的黑无常大人正蹲在窗口偷偷朝里张望。

    阮阳摇了摇头,又问:“卫哥……卫瑄呢?”白无常有问必答:“他不在冥界。”过了片刻,从阮阳那里传来一声失望的“哦”。

    熟悉的人一个都不在,阮阳转头看了眼自己这张大概能睡二十多个人的超大号床铺,心里却一点也不开心,焉哒哒地说:“你们下去吧,我要睡觉。”白无常一走,阮阳就扑到了床上。

    他没盖被子,只裹着自己那件厚实的羽绒服,委屈地缩成一个球。

    他好想回家啊,这个冥王当得有什么意思哦。

    没钱没网没工资,还没得自由。

    躺了一会儿,他开始想肖司明了。

    他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肖司明在雪山上,蹙着眉头却又沉着冷静地将他塞给莫宇的样子。

    阮阳缩着身子发了会儿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胸前有点灼烫。

    他一个翻身连忙坐起来,手伸进自己的领口,将脖子上的珠子取了下来。

    红色的珠子在他手里一阵一阵地发烫,阮阳捧着它观察了一会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颗珠子很久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不会是坏了吧?!

    他伸手戳了戳,珠子忽然发出了声音——“别闹。”阮阳:“!!”他吓了一跳,手一抖,珠子就掉在了床上。

    不过他很快就识别出声音的主人,表情变了变,有些纠结地靠近那颗珠子,试探着开口:“肖先生?”珠子里又传来了肖司明的声音:“嗯,是我。”阮阳立刻就精神了起来,他把珠子捧在手里,顿了顿才说:“这个还能打电话呀?”听到肖司明声音的一瞬间,他就安心了不少,说话也重新带上了那股黏糊劲儿。

    肖司明又应了一声,问道:“还没睡觉?”阮阳如实答道:“没有,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