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小说 > 玄幻小说 > 六零年代白眼狼 > 第143章 各方
    看着孙子如败家之犬惶惶而奔的模样,丘老爷子不屑地喷出口气,英雄一世,偏偏儿孙没一个出息的。

    荒唐不怕,他年轻时也没少荒唐,怕的是荒唐又不知自己的份量,又或是像这个二孙子一般,看上去高高在上,一本正经,其实器量狭小,又没什么能力,眼光只得三寸远,四五十岁的年纪,却犹如冢中枯骨。

    他丘君浦风流一世,子子孙孙自己都数不清,可认下的,又能拿得出的,一个手来数都嫌多。

    儿子一辈死的死疯的疯,还有一个让他亲自敲断腿扔进了美国的疗养院,勉强也就老大国衡能顶点用,装得面似弥勒,偏偏又小肚鸡肠、锱铢必较。孙子这一辈,承泽外架子马马虎虎还能看,内里却经不起事,遇到点风浪就惊惶失措,根本难当大任。

    至于曾孙辈,秉恩这小子也就是凑合着能小用,貌似谦逊,实则难以容人更不会用人。倒是小五秉坤,草包是光明正大的草包,纨绔是标准的纨绔,明明不学无术,却偏偏总有狗屎运临头。

    这次舍了五百万让他去花着玩,也是存了点考验的心思,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让人惊掉眼珠子的奇迹发生。若是真败完了,也就息了这混小子蠢蠢欲动也想争风的心思。

    哪曾想,小五会遇到这么个人,这么些事,凶吉难辨。

    曹富贵,丹山林坎黄林村人,43年出生。

    丘老爷子满是皱纹的眼角微缩,有些失神,隐约想起了一个久远的名字——玉润。

    “大少,这是新捞的菱角,嫩生生的,可鲜了,我剥一个您尝尝?”

    “呸!什么共读西厢,那哪里是我们这些丫头能做的,您可有的是共读的人。”

    “爷,爷!求,求您怜惜着些……”

    “爷!我有了您的骨肉,不,不能啊!求求您,求求您……”

    那个冰雪聪明、温柔如水的大丫鬟……后来,后来是让自己的夫人扒光撵了出去的,一定要让她嫁给穷得底掉的山里人。

    是个黄林村的老光棍,姓曹,曹秋收拿一张皮子把人买了去。一窝子穷兄弟,连个窝棚都住不上。

    他那时似乎气夫人不给面子,也有些厌烦那丫头的不识趣,早早打了胎,哪里能弄出这些事?也没多插手,只是看在她侍候自己多年的份上,把那些她用过的小首饰悄悄赏她,也算了一场主仆情份。

    谁曾想,那孩子原来真的生了下来。

    曹家穷户破门的,也养了他长大,虽然年轻早夭,却终于留了富贵这条独根苗下来。

    曹富贵,其实应当叫作丘富贵。

    自打听说小五和这大陆来的老乡混得如亲兄弟般,还跟着人家“投资”,丘老爷子就让人去查这些围在他身边的人,多半时候,查出来的结果都是一些投机拍马不安什么好心的求利之徒,没想到,这一次却查出这么个让人意外的结果。

    曹——富贵,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在这场绑架案中,这个刚来港城几个月的大陆仔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意外巧合,倒霉碰上了……还是,他根本就是谋划者之一,记着和丘家的恩怨,冲着丘氏集团的巨大财富而来?

    丘君浦冷冷一笑,法令纹在唇边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看调查资料上粗糙的描述,都能看得出这个曹富贵的性子。

    一个山村里长大的二流子,不服规矩、胆大敢闯,浪荡又桀骜,却偏偏让他一步一个脚印,从穷得光腚的山村里坳,闯出了自己的一条道。从林坎闯到京城,白手起家,挣下在大陆来说已经算得上惊人的大笔财富,却又光棍地携资南下,凭着犀利的眼光和手段,在股市里赌出了一个光灿的结果。

    如果不是有着种种疑虑,光看曹富贵这纸上读来都觉惊心动魄的经历,丘君浦对这小子倒还真有三分赞赏高看之意。

    不愧是自家的种。

    即便这绑架案真是曹富贵私下和人勾结弄出来的勾当,哼!他难道以为丘家蛰伏湾湾,从此就吃斋念佛了不成?

    想和老祖宗玩手段,小猢狲还嫩了点。

    ……

    乔应年没有去参加花帜那帮家伙们的“庆功宴”,对他来说这个结果本来就在预料之中,有阿哥的预测,有这么多人多日的资料收集,再由他来综合分析作出决断,这个阶段性的胜利和收获,不过就是瓜熟蒂落,顺理成章的事。

    除却花帜的分红,团队的佣金以及其他的开支,这一场局部“战役”,他和阿哥的名下多了三千多万美金的利润。

    据说过了某个阀值,金钱在人的眼里就成了数字游戏。

    乔应年觉得,虽然这点钱还不至于能让他和阿哥获得真正的财务自由,以及相应的社会地位,但似乎这个数值已经不能让他觉得像那些团队成员那样激动万分。

    除了和阿哥分享他的胜利,他想不出有什么更加让人愉快的事。

    然而,他在酒店的房间里默默坐到傍晚,仍然不见阿哥归来的身影。

    又玩疯了?乔应年眉头微蹙。

    这些日子阿哥和那个丘秉坤到处玩耍,简直乐不思蜀。他本来以为今天对自己、对阿哥而言会有些不同,起码阿哥应该会早些回来和他一起庆祝,没想到……

    乔应年神情冷肃,带了些戾气,缓缓吐了口气,拨打丘秉坤的手提电话。

    大哥大能随时联系到人,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惜大陆现在没铺网,富贵哥嫌这玩意又贵又只能在港城用,就没买。

    电话响了一声,立即被人接起。

    “喂!喂!”

    电话那头是丘秉坤那个叫阿好的跟班,声音惶恐,又急又怕。

    乔应年双眉陡然一挑,心中一沉,说:“我是乔应年,我哥曹富贵和坤少在一起吗?出什么事了?”

    “啊?啊啊!是,是你啊!曹,曹先生他,他,他们……”

    阿好慌乱地吱唔着,他只顾着打电话给湾湾的丘家,后来又忙着联系丘老板说的黄警司,应付警察们录笔录,完全把曹富贵这大陆仔给忘到了脑后。警方一时没联系上家属,只顾着应付丘家的人,也没心思多管,就把这大陆来的给搁下了……

    听到电话中传来的噩耗,乔应年霍然站起身来,浑身发颤,他闭了闭眼,哑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丘家托了黄警司给当地警署施压,丘承泽也已经在赶来港城的途中。

    匪徒们把丘秉坤乘坐的车辆带着保镖阿生一道推下了悬崖,现场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为了迷惑匪徒保证人质的安全,警方也没办法大张旗鼓地开始搜救和查找线索。

    作为唯一见证人,阿好被警方保护着暂时居住在某地的安全屋,乔应年送上门去自然被警方好一阵盘问,但是说到线索和办法,港城警方也是一脸无奈。

    这些年社团兴起,势力混杂,争斗不休,又有大圈帮、越南帮这些过江猛龙搅混水,而港城正值中米谈判之际,米国人既没心思也没能力去管这些,于是混社团的越来越无法无天,犯罪率高企,近年来就连富豪也难逃这些黑恶势力的祸害,屡屡有被绑架甚至撕票的案件。

    就港城警方这点人手和力量,又与社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哪里能顾得过来?

    丘家少爷被绑的案子要不是黄警司亲自督下来,能抽出多少力量来解决还真不好说,就算是现在集中警力来暗中调查,能不能成功破获都不好说,更不用说想要安全救出人质,谈何容易!只能尽力而为,等绑匪打电话来再看情况,实在不行,为了保住人质,建议丘家还是支付赎金,但是付了赎金未必能保证对方不撕票,说不定……

    乔应年垂着眼,紧绷着身体听阿好断断续续向警方诉说,又被警察盘问了半天,只听到这么一个含糊的结果。

    他闭了闭眼,起身要走。

    作为受害者的家属,又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据,也没有明显的作案动机,稍作登记备案后,乔应年就被允许离开。

    他挺直脊背走出警局,立即给团队中的某位助理打了个电话。

    “阿叨,帮我在大圈帮里寻个能话事的人,我出百万花红——美金,买条消息。”

    大圈帮,从实质上来说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社团,而是对大陆来港却混黑道的人的总称。

    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大陆来到港城,挨过穷,受过苦,绝大多数是不甘心混迹在港城最底层的淤泥里,铤而走险,成了黑帮份子。他们与本地帮派厮杀争抢地盘时,极为悍勇不畏死,因为除了烂命一条,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

    只要给钱,他们根本不介意把本地社团用刀犁一遍。

    放下电话,等着阿叨回应消息,乔应年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

    他知道阿哥身上有“神仙术”,等闲的人根本伤不到他,以富贵哥的机灵和战斗经验,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应当不成问题。

    可是这些悍匪人多势众,有备而来,还有枪!

    万一……不,没有万一!

    乔应年紧紧咬着血腥味渗出的牙根,竭力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让理智控制自己的行为。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尽力找到线索,找到阿哥。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屈服,往绑匪的账户里打钱。他不敢赌这些绑匪能信守承诺放人回来,只怕打钱反而是催命符!

    ……

    傍晚7时,离丘秉坤和曹富贵这两只肉票被绑已经过去9个小时。

    两只肉票在半山腰遭遇绑匪后就被蒙眼塞嘴拖上了面包车,丢在后座,一路颠簸开了好久,才被人拖下车带到一间木屋,背靠背地捆在柱子上。

    七月的港城,天气炎热,这间屋子里更是又潮又闷,让人喘不上气来。

    丘秉坤抖得跟筛糠似的,一路又颠簸,嘴里还堵着破布,终于憋不住吓尿了,只把这娇生惯养的纨绔公子哥憋得直翻白眼,都快抽抽了。

    几个绑匪骂骂咧咧地踹了他几脚,匪首还是吩咐把塞嘴布拿掉,免得钱没到手,人先死了。

    把两只肉票扎扎实实捆上,三个绑匪都出了屋子,没多久门外传来股食物的香味,显然人家是开饭了。

    “富,富贵,你,你在吗?”

    丘秉坤抽抽噎噎地抖着声问,那声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

    “别吵,我都跟你捆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说我在不在?”

    曹富贵不耐烦地压抑着声音回答坤少,一边竖起耳朵听门口的动静,他悄悄从炼庐“摸”出一把小刀,拿在手,试着慢慢割开捆着手的绳索。

    “富贵,你,你说他们会不会,会不会撕票?不,不会的,求财而已,用不着打打杀杀吧?不,也不对啊!他们一枪把阿生轰得七零八碎……阿生,呜呜呜!”

    丘秉坤喃喃念叨,说着说着把自己吓得半死,哭得涕泗横流,糊了一脸。

    “嗷——你,你拿了什么东西?”他惊疑又害怕地低声问。

    他哭得发抖,顿时把富贵手上的刀给抖得戳错地方了,一下扎在了他的手心上。

    “别闹,我手上有东西,想跑就安静!”

    富贵低喝一声,继续卖力干活。丘秉坤精神一振,虽然不知道富贵藏了什么东西,心里顿时也有了丁点希望。

    手腕被反绑在后背,看又看不见,只能凭手上感觉来割,外头还有要命的家伙守着,曹富贵也难得心浮气躁起来,割了半天没割断手腕上捆着的粗绳,倒是不小心戳了自己和丘秉坤好几下,弄得手上血淋淋的。

    丘秉坤这小子胆子虽小,这时候倒也知道好歹,硬生生咬牙挺着,没敢喊出声,只是脸上的眼泪流得更急,都快把蒙着的布给湿透了。

    “快了,再忍忍!”

    曹富贵低声安抚他,一边调整刀子的角度,加了把劲,手上突然一松,显然是绳索断了。

    他心头一惊,继而大喜,正想腾出手来帮坤少也割断绳子,“砰!”一声重响,屋门突然被重重踹开,那三个绑匪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个还在打电话。

    “……你说会搞掂,一定能收到钱,现在你告诉我走漏消息了?仆你个街!”

    匪首收了电话,凶悍地大吼一声:“拖走,上船!”

    曹富贵心头一跳,手中的小刀悄然收拢,两手死死抓着断成两截的绳索,装作奄奄一息的样子,任两个绑匪把自己和丘秉坤又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