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小说 > 玄幻小说 > 六零年代白眼狼 > 第144章 相约【正文完】
    “饶了我,饶了我,大佬!我,我真不知道……”

    绿毛满头满脸的冷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被小谢像拖死狗一样拖到那个高佬大陆仔的面前,讨饶的话还没说完半句,小谢抬起脚上的铁掌皮靴,冷冷地看着他惶急流泪的眼睛,重重顿下,踩在他的左小腿上。

    咔嚓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绿毛凄厉的惨号。

    “啊——”

    “你真不老实。”

    小谢话很少,带着点北方口音,他抬头看看面沉如水,却同样冷漠而沉稳的“金主”有些意外。

    绿毛在地上嘶叫着翻滚,冬瓜走上前,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腮帮子上,绿毛一口血和着碎牙喷出来,顿时不动了。

    “你放心,这女的一定知道。”

    小谢一把拽过瑟缩在一旁,哭得妆容都花成鬼一般的年轻女人,拖着她的头发把她甩在地上。

    女人狼狈地爬了几步,边哭边尖叫:“我,我是‘义兴’的大小姐刘,你,你们敢……”

    “莫老鬼家的?嗯。”小谢拧着眉毛难受地掏了掏耳朵,抬起了他的铁头靴。

    “啊啊——我,我说,我知道,我说!放过我,放过我!”

    一旦父亲的名号没用,刘大小姐立即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连滚带爬地躲开铁头靴越远越好,边哭边说,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无非与是大陆仔打了一架结仇,又见丘家的公子哥有钱败家,因财起意。

    “……肯定是靓东!我,我听到他让绿毛他们跟踪大陆仔,又鬼鬼祟祟的联系了‘大只张’,要绑什么人,我还以为他就是要出口气,也,也没在意,后来才听说丘家的和大陆仔一起被,被绑了肉票。”

    刘茜怕得浑身直颤,说话都结巴了。她是挺中意那高佬,可大陆仔甩了她面子,让靓东教训教训也活该,谁知道会惹出瘟神上门?

    一只手提箱被从隔壁小房间里扔了出来,掉在地上盖子弹开,散落一地绿油油、成沓的美钞。

    “一百万,当定金。找到人,再给五百万。救出人,给一千万!”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低沉地说道。

    小谢咧开嘴笑得天真,露出一只尖利的小虎牙,他让冬瓜把钱收拾好,高兴地回复“金主”:“你守信,我们也守信。一千万拿定了!”

    他转头向门外喊:“兄弟们,开工!”

    ……

    “这,这是要去哪?”

    丘秉坤跌跌撞撞地被拖着前行,带着哭腔悄声问富贵。

    没等曹富贵答话,一个绑匪抡手给了他重重一巴掌,差点把他打得栽倒在地,恶狠狠地骂道:“收声!痴线。”

    曹富贵默默地缓了下脚步,把背脊支撑住丘秉坤颤抖的身体,踉踉跄跄被推着往前走。

    听脚步声三个绑匪呈品字形包围着他们俩,脚下似乎是乡下的野路,碎石土坎不断,远方隐隐还有涛声传来,再联想到刚才匪首说的“上船”,曹富贵心中一咯噔,也有些惴惴不安了。

    娘的,怪不得黄历说是忌出门、行船。这可倒好,全摊上了!

    如果上船,会有很大概率被带到公海上。

    这些日子跟着丘少爷四处浪荡,曹富贵也学了挺多以前没见识过的,听丘秉坤说起公海上赌船的酒池肉林,花差花差他还忍不住心动,想找机会去见识见识,这下好,免费上船,不但赌,还特么赌命!

    真是刺激啊!

    三个人盯着,身边还有只奄奄一息的弱鸡,实在不是用炼庐“下手”的好时机。

    曹富贵运了运气,还是决定再忍耐,等到看守警戒松懈些,留下他们两只肉票独处时,就把丘秉坤打昏,拖着他躲进“炼庐”,反正这小子都七晕八素了又绑着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计较已定,他心里也安定了些。

    被绑匪推推搡搡、骂骂咧咧赶羊似的赶了一阵路,海涛声越发响亮,空气中也渐渐能闻得到弥漫的咸腥海风味道。

    “‘大只张’,这里!”一个有点耳熟的阴沉声音叫道。

    曹富贵一楞,继而寒毛直竖,把名字都叫出来了,这是没打算给他们留活路了!

    这个新到的绑匪同伙是有心还是无意?

    “喊什么!你疯了?”匪首大只张脸色阴沉,黑得快滴下水来。

    “没所谓啦!你还真的要收钱放人?呵呵。”

    那男人阴阳怪气地笑了声,顿时激起了曹富贵的记忆——他娘的,这不就是那天让他和小乔狠揍了一顿,那个什么“义兴”社团的烂仔,靓东吗?!

    早知道这家伙这么睚眦必报,早该弄死它!

    曹富贵心里恨得牙痒痒,后悔也没用,当时那情况打一顿也就算了,难道还能真把人杀了?杀人犯法啊!谁知道会留下这么个祸害。

    “少废话,上船。”大只张没搭腔,声音阴沉地喝道。

    两个绑匪立时上手把两个肉票拖上船。

    曹富贵尽量缩着身体,也不吭声,悄悄捏紧手腕上已经被割断的绳索,低调再低调。

    身旁的丘秉坤实在是没力气了,被两个绑匪像拖死猪一样丢上船,重重摔在甲板上,有气无力地□□几声,连挣扎也不敢。

    “突突突”的马达声噪声响起,身下缓缓开始动荡,咸涩的海风从耳畔忽忽掠过,鼻端一股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曹富贵凭感觉猜测,身下大概是条不太大的机帆船,甚至可能就是条渔船,这帮劫匪这是要拖着他们两只肉票出海了!

    他轻轻侧俯在甲板上,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向着角落的丘秉坤挨近,努力不让自己引起匪徒的注意。

    “啧啧!大陆仔,你不是威得很,一个能打五个吗?怎么现今像条蛆一样在地上爬啊?”

    阴阳怪气的熟悉声调突然从曹富贵脑袋上方传来,透过蒙脸布似乎能看到前方有一圈昏黄的亮光,一只硬底的尖头皮鞋踩上了他的头。

    曹富贵身子一僵,立即明白,他这是被靓东这记仇的变态给盯住了。

    “咦?!我真是小看你了,大陆仔!”

    靓东弯下腰,举起手电把人从头照到脚,照着曹富贵有些古怪的手腕不动了,他呵呵笑了几声,赞叹地一把扯起大陆仔的手腕,那条好像捆得牢牢的绳索顿时断成了两截。

    他拎起断绳整齐的刀口端详了片刻,放下脚蹲到了大陆仔的身边,似乎又觉得对着蒙面人讲话很没意思,伸手突地拉下了大陆仔眼上的遮布。

    曹富贵眼前一闪,眼珠直直地正对着强光手电的光芒,一时眯起眼,泪水都飙了出来。

    “啧啧,怎么哭了?你这是想跑?要走也不跟老朋友打声招呼。没礼貌!刀子藏哪儿了?是不是这里……”

    靓东神经兮兮地嘻嘻笑着,突然丢开断绳,目露凶光,伸手向曹富贵的裆下掏去!

    “我艹!变态啊!”

    曹富贵一惊,心头突突直跳,哪里还记得到什么低调,急忙侧身一滚,躲开这招猴子偷桃——绑匪很小心,他手腕上的捆绳虽然断了,可上半身连着胳膊还被捆得像个粽子,想挡都难。

    靓东跨了一大步,一脚跺在大陆仔的背上,把人踩得身子都弓了起来。

    深夜的海面,黑沉沉一片,夜幕上淡淡的星光照在上头,只有隐约的波光。黄色的电筒光芒斜照在靓东笑得扭曲的脸上,仿佛是一只残忍的野兽,正要张嘴噬人。

    曹富贵从炼庐里摸出一把尖耳杀猪刀,借着身体的姿态,藏在怀里,正打算不管不顾,豁出去捅了这该死的变态,船上的绑匪突然慌乱起来,有人指着后方喊着:

    “有船!追上来了——”

    “艹!水警啊!”

    “有咩好讲?等死啊!快加速!甩开它们——”

    船只突然加快了速度,不大的机帆渔船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顿时颠簸起来,靓东不及防,一下子被颠得摔倒在地。

    曹富贵赶紧趁这机会把刀收起,用力一滚,顺着船只颠簸的节奏,把自己滚到了丘秉坤蜷缩的角落,低吼:“阿坤,还活着吗?应一声!”

    丘秉坤抖得跟只鹌鹑似的,听到曹富贵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呜咽着拼命点头:“活,活着!活着!”

    曹富贵也不应声,双手用力往外一挣,肩膀拼命伸缩,弓起身体把自己的上身从一圈圈的绳索中脱了出来,他喘着粗气正打算抽出板砖把人敲晕,眼角的余光却见手电的光芒射了过来。

    他心头警兆突生,双脚用力一踹,把丘秉坤踹得惨叫一声,在甲板上滑开了两米多远,顺着这股力道,他自己也借势倒滑出去。

    砰!砰!!

    两声枪响,靓东摇摇晃晃地站在顺着波涛不停起伏的甲板上,边笑边嘶声喊着:“大陆仔,逃啊!怎么不逃了!”

    “……前面的船只立即停下,临检!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后面的一艘水警船带着艘大渔船追了上来,电音喇叭大声喊着。

    船上人影幢幢,显然枪支都瞄准了这边的船。

    “靓东!肉票还要当人质,不能杀!阿超,把他拦住。”

    大只张也急了,眼看这破船要被警察追上,也只有肉票人质才能帮他们逃出生天。

    曹富贵滚在地上,往怀里一摸,黑乎乎的也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猛地鱼跃起身,把手里的东西朝两个冲他奔来的绑匪撒去!

    一蓬灰白的烟雾陡然罩上两个绑匪的脑袋,两人顿时惨叫连连。

    “啊——冚家铲!石灰!”

    “怎会有石灰!啊,啊!油,哪有菜油!”

    匪首大只张把着船舵不敢松开,听着后面的惨叫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急得满头大汗,大声吼:“怎么了!两根废柴都收拾不了咩?!靓东,帮手啊!”

    曹富贵往地上啐了一口,喃喃骂道,娘的,阿爷打烂仗的十八般武器都还没出手呢!几个烂仔还想绑你曹阿爷,胆子发育过头了!

    看着靓东狞笑着,拿着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曹富贵深吸口气,靠着一堆杂物弓下腰,顺手抽出了一把尖头铁锹,紧紧握住。

    打贼不死反遭其祸,对这种变态祸害没啥可说的,为人类除害吧!

    紧盯着靓东的身形,等到这烂仔走近几步,曹富贵眼一瞪,脑海里精神力涌出,趁着黑夜暗影的遮掩,瞬间把人吸进了炼庐!

    脑海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凄厉惨叫,紧接着声息全无。

    幸亏为了偶尔打点野食,炼庐里的陷阱从没填平过,坑底的尖头长竹杀得了熊,一样杀得了人。

    曹富贵挡在丘秉坤的身前,眉间一蹙,一个人影又瞬息出现,重重摔在甲板上,鲜血四下涌出,昏暗的夜色下,犹如一滩浓墨洇开在甲板上。

    靓坤头埋在胸前,一动不动,手里还紧紧握着他的那把枪。

    曹富贵摸索着捡起掉在甲板上的手电,正要去拿那把枪……

    “咚——”

    身下的船只猛然一晃,被拦腰撞到。

    一把长刀被急甩而至,正砍在匪首的腰间。

    大只张惨叫一声,整个人软倒在地,抽搐着,鲜血直喷而出,眼见不行了。

    “阿哥!你在哪?”

    一声急切又慌乱的熟悉声音传来,紧接着对面的大渔船上有个人影攀上了护栏,猛然一跃,竟然不顾生死地跃到了这边绑匪们的小渔船上。

    “娘希匹!乔应年,你不要命啦!”

    曹富贵吓得魂飞魄散,虎吼一声,赶忙奔上前去,一把搂住了熟悉的高大身影。

    后头的水警船也小心翼翼地靠了上来,七八个警察正在七手八脚地往这边船上爬。

    “阿哥!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毛都没掉一根。昏头了你!这都敢跳!”

    曹富贵破口大骂,也顾不上小乔惊喜交加,激动得快要哭出声,赶紧吩咐他把地上那两个半瞎的绑匪捆起来,万一这俩还负隅顽抗,特么不是阴沟里……

    曹富贵心头突地一寒,猛然大吼一声,用力推开小乔:“小心,让开!”

    “砰——”枪声响起,靓东狞笑着垂下了枪口。

    曹富贵只觉肩膀处似乎被重重捶了一记,紧接着剧痛传来,身形不稳,往后倒下,身子一晃,不由自主地倒翻出了船栏杆,扑通一声掉进了黑色的海涛中。

    “阿哥——”

    乔应年目眦欲裂,眼睛血红,猛地操起地上的铁锹,狠狠往靓东的脑袋插下。

    鲜血喷溅而出,这烂仔脖子和脑袋分了家,这一次死得完全彻底。

    乔应年脑海里空白一片,随手丢开铁锹,紧跟着阿哥跳下海去。

    阿哥手中握着的电筒,一点光芒在暗黑的海水中仿佛是最后一点微末的希望。

    阿哥有神仙术,他不会死!

    但是他为了你中枪了,生死不知地掉进冰冷黑暗的大海。他不是神,他会受伤,他也会……死!

    乔应年脑袋里纷乱又矛盾的念头仿佛野草一般杂乱地丛生,他麻木而执着地跟着那一点光,奋力往前游着。

    在吐尽胸中最后一点氧气之前,在血腥味四溢的海水中,终于抓住了阿哥冰冷的手。

    那只手猛然一紧。

    乔应年的心脏就像是被这只手握在了手中,剧烈地收缩跳跃着。

    真好,阿哥还活着。

    下一刻,他紧紧握着阿哥的手,两人一起滚倒在了麦地里,压倒了一片成熟的金黄的麦穗。

    “你是不是傻!又跳!又跳!刚才跳船,现在跳海!乔应年,你特么有几条命?!你明知道你阿哥有‘神仙术’在身,你还……”

    曹富贵气喘吁吁地瞪圆了眼破口大骂,气得鼻孔直冒烟,肩膀上又痛,火气直往上蹿。

    “阿哥,阿哥,阿哥——”

    乔应年紧紧抱着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浑身抖个不停。

    曹富贵停了嘴,抱着怀里轻颤不已的高大男人,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抱着那个没有一点安全感,像是个孤狼般的小崽子。

    他轻轻抬起左手,抚过男人有些硬的短发,低声道:“别怕,阿哥在,一辈子都陪着你。”

    乔应年身子一颤,这才想起了自家阿哥身上还有伤,他慌乱地一把抱起人,匆匆往屋子走去,一边急声问:“哥,哥,伤到哪儿了?哪儿?”

    “肩膀,不碍事,取了子弹上点药就好。”

    “对了,小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宝贝地方叫炼庐?屋子里还有一只能炼器的宝贝炉子?……”

    “算了,以你的聪明,大概早知道这些事了吧?”

    “哎!痛痛痛!轻点啊!”

    “小乔啊,这炼庐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它哪儿进来的,特么还是哪儿出去。咱们还得游泳游回去!”

    “得避开水警,不然没法解释身上伤什么的,呸!挨千刀的绑匪绑谁不好,绑你阿爷!”

    “乔,帮我报仇没?嗯,干得好。”

    曹富贵念着念着,伏在小乔的大腿上睡着了,这一晚,惊心动魄,伤筋动骨又劳神,实在是累坏了,也只有此刻,他才真正放下了提了半天的心。

    乔应年小心翼翼地搂着阿哥,调整着自己的坐姿,让阿哥睡得更舒服些。

    直到富贵眉头舒展,打起了小呼,他才放下心来,低头轻轻吻了吻阿哥的唇角。

    低声道:“哥,别放开我,你答应的,要陪我一辈子。不,生生世世都要陪着我,就这么约定了。”

    世间种种他其实无所萦怀,唯有阿哥,让他牵肠挂肚,心心念念。

    他也曾经想过,要是这辈子阿哥没有抢走他的指环,也不曾救下年幼被虐待的自己,也许两人就会如同平行线,再也没有交集的时刻。

    梦中的黑暗,都只是梦里。

    幸好,此生有你。幸好,有幸相伴。

    乔应年深深伏下身,又吻了吻阿哥甜蜜的唇。

    富贵哥梦中不胜其扰,一巴掌扇开了讨厌的蜜蜂,咂咂嘴,喃喃骂道:“……瞎眼蜜蜂,当阿爷是蜜糖还是鲜花啊!”

    乔应年再也忍不住,搂着阿哥,轻轻伏在他胸前,笑得直不起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