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国看了眼文泽才手里的毛桃,沉声道,“要不是他调皮,我怎么会打他。”

    文泽才瞧见他的眼神后,笑了笑将手里的毛桃递过去,“孩子嘛,该打的时候打,可该哄的时候还是要哄的。”

    田建国没客气接过手,然后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臭小子,毛桃都不给老子拿一个。

    “后儿咱们和隔壁村子的交叉路口镇上要来人挖掉,到时候得叫上几个人去帮忙把石子儿背出去。”田队长说着便伸出手数了数心里的人。

    “王守义也带着去,让他看看人家是怎么开拖拉机的。”

    田建国点头,王守义在村里开拖拉机没什么问题,可出村子就发怵,得多让他出去看看别人是怎么操作的。

    “文知青,田队长在这里吗”

    文泽才起身打开院门,是村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子,“在呢,你爹找队长”

    娃子摇头,“不是我找,是我们刚刚从队长家门口过,看见一个婶子站在那儿,一问说是找队长的。”

    说完便跑开了。

    田队长站起身,“找我的我去看看。”

    说完,便背着手往家走去,文泽才提醒他见完人后记得过来吃饭。

    大胖眼珠子转了转,跑进灶房在田母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有外村的婶子找你爷”

    田母瞪大眼问道。

    大胖连连点头,“我刚听见的,是柳家的三娃子过来告诉爷的。”

    田秀芬将好了的饭装进木盆里,闻言笑道,“娘,你别老教大胖二胖传闲话,不好。”

    田母清咳一声,让大胖先出去玩儿,然后才道,“我这不是关心你爹嘛,再说又不只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你大嫂还让他们看着你大哥呢。”

    闻言,田秀芬与苏兰兰皆是抿嘴一笑。

    文泽才将二胖叫过来,然后逗了逗后交给田建国,田建国先是皱着眉头说了对方一顿,最后才伸出手扯了扯二胖的脸蛋,让他去玩了。

    看着比之前还不高兴的二胖,文泽才无奈极了,偏偏田建国觉得自己刚才“哄”得还不错。

    “爹怎么还没回来”

    饭菜都上桌了,也不见田队长回来吃饭,田秀芬将文泽才叫过来,“去看看吧。”

    “成,”文泽才正要出门就被田母拉住了。

    “你就在家,我去看看。”

    说着,田母便理了理衣裳,一脸不高兴地往田家那边走去。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看不出田母还挺那啥。

    过了大概十分钟,田队长过来了,他走在最前面,嘴里叼着旱烟杆。

    田母与一个妇人走在后面有说有笑的,文泽才还没问那是谁,苏兰兰便红着眼睛出去抱住妇人叫道,“娘。”

    苏婶子也想苏兰兰,再听对方这一叫,心软乎得不成样子,再想起家里出的那些事儿,眼睛顿时红了。

    母女二人眼看着就要大哭一场,田母和田秀芬赶忙上去安抚,文泽才又去拿了一双筷子一个饭碗加在桌子上。

    “苏婶子,先吃饭,吃完饭再慢慢说话。”

    “对对对,”田母连连点头。

    苏婶子看着饭桌上又是肉又是菜,还有大米饭,即使肚子饿极了也摇着头,“我、我吃过了,这些日子多谢大姐、姐夫照看我家兰兰。”

    这意思是想现在就走。

    田队长放下旱烟杆,“着什么急,吃了饭再说。”

    “就是,苏婶子是不是觉得我们的饭菜不够好,所以不愿意与我们同吃”

    “哪里哪里,这是什么话,我”

    苏婶子只是觉得自己啥东西都没拿过来,却还坐着吃饭,这太不叫话了。

    最后,苏婶子还是坐下来了,只不过只吃了一碗饭,要不是田母给她夹菜,她就吃白饭,是个非常实诚的妇人。

    吃过饭后,苏婶子硬要帮忙收拾碗筷,苏兰兰笑道,“婶子,我娘就是这样,你让她忙吧。”

    白吃人一顿饭,要是不帮着干活,苏婶子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这辈子都不出来了。

    等一切都收拾好后,苏婶子才坐下来与大伙儿说话。

    “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带兰兰回家的,”苏婶子抓住苏兰兰的手满脸感激地看着他们,“你们把兰兰照顾得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

    “兰兰这孩子勤快极了,说是我们照看她,其实是她照看咱们的多,”田母是打心底喜欢苏兰兰的。

    听了这话,吴梅抿了抿唇,不过看见身旁坐着的田建国后,又展开了笑容,至少她男人没和那亲戚说的一样。

    文泽才看了看苏兰兰的脸色,黑气已经散开了,可以回家,不过为了苏兰兰的余生,他还是问了句,“苏婶子,小妹这次回去,那老太太”

    苏兰兰抓紧苏大婶的手,苏大婶安抚地拍了拍她,脸上带着笑意,“不会有事的,我们已经分家了。”

    “分家了”田母瞪大眼,她是知道苏老太的厉害的,“她怎么想明白的,前些日子还寄假信要把兰兰骗回去呢。”

    “假信什么假信”苏大婶一愣。

    苏兰兰连忙将之前的报丧信说给苏大婶听,苏大婶气得双颊通红,想到是他们察觉出不对后,又满是感激,“要不是你们,我家兰兰肯定成了那傻子的媳妇了”

    原来苏大婶之所以想尽办法分家,也是因为一天夜里,她听见苏老太与小叔商量,等苏兰兰回来后,让那傻子过来吃饭,一到晚上把苏兰兰敲晕,和那傻子关在一个房间里。

    “说生米煮成熟饭后,就是我不答应也没有法子,到时候小叔就能娶那傻子的妹妹了。”

    苏大婶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咋能这么做呢”田母一拍大腿,“这可是她亲孙女”

    苏婶子一抹眼,“在她眼里,只有小儿子是人,我男人,我生下的孩子都是畜生。”

    “娘。”

    苏兰兰咬住唇,脑子里全是爹那瘦巴巴的身体被放进土里面的场景,奶说家里没钱,所以连一副棺材都不给爹。

    “我也想明白了,以前我这脑子就当是被驴踢了谁爱伺候谁去,”苏婶子哽咽着,“所以我闹了,那姑娘肚里已经揣了小叔的种,想让他们有面子,可以,分家不然我就闹到镇上去,怎么着也能让她小儿子进去坐一个月的牢”

    “该”田母连连点头,“就该分家,幸好那时候兰兰没回家。”

    田建国与田队长对视一眼,他们心里默默推算着日子,正好是文泽才说苏兰兰黑气缠身的时候。

    若田建国送人过去,定会遇见那事儿,按照他的性子不会不管,一个外村人搅了两家人的好事,他就是不死,也会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同样想到这些的还有吴梅,她的心都揪起了,也十分感激文泽才拦住了田建国。

    田秀芬与文泽才对视一眼,文泽才道,“那苏婶子,你们现在还住老院子”

    苏婶子赶忙摇头,“我当然不会让兰兰住那地儿,队里以前的大食堂边上有间空屋,队长说让我们母女两人先住着。”

    “这些日子也不忙,咱们过去帮你们把房子弄出来,”田母看了眼田队长后,说道。

    “不用不用,队长已经说了让村里人搭把手,”苏婶子脸上露出笑容。

    看着母女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文泽才也松了口气,苏婶子到底没住下,带着苏兰兰走了。

    “希望那孩子有个好归宿,”田母刚说完,又突然想起林爱国那事儿,她猛拍大腿,“娘哟把这事儿给忘了”

    说完便准备出去追,文泽才连忙拦住她,“娘,人家都走了一个小时了,你现在追不上的。”

    田母叹了口气,“看看我这脑子,我得去跟大顺娘说一声,不然还以为我不愿意给他们牵线呢。”

    说完,便疾步离开了。

    晓晓站在院子门口左看右看,“兰兰姨走了吗”

    “走了,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以后带你去看她。”田秀芬将衣服啥的都抱出来,准备洗。

    文泽才索性没事儿,便帮着一起洗。

    “你洗什么衣服,去看书吧。”

    “都考完了,还看什么书,”文泽才苦笑不得。

    田秀芬脸一红,只能分出一半衣服给文泽才,两人合伙没多久就洗完了。

    村里第一封通知书来的时候,地里干活儿的人都丢掉锄头围住那邮差看热闹。

    “是谁的啊”

    “我猜是巩知青的”

    “我猜是李老师的”

    邮差拼命地挤出人群,然后站在高地举起手里的信件大声道,“谁是王清谁是王清”

    王知青连忙举起手,“我是我是”

    他脸颊通红,这是给激动得。

    邮差将信件递给他,然后推着自行车就往村子外走,有几个参加高考的人拦住他问,“就这么一封吗”

    “对啊,还有没有”

    邮差也理解他们的心情,“同志啊,我这是最后一封信件,要是有早就给你们了,只有等明天看看。”

    文泽才与李大顺站在边上,看着王知青又哭又笑,顿时感慨万分。

    “都不容易。”

    李大顺挠了挠脑袋,“也是,我爹说王知青中暑在村医所都会抱着书读。”

    反观他,一看那些小字脑袋就晕乎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欠的,还有一章六千字是今天的,我正在撸,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