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白手起家”对文泽才而言就是摆摊算命,要想富,摆摊第一步

    周五一回家,文泽才便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张黑色的布,他将布洗干净晾起来,然后回到房里拿出朱砂与毛笔。

    “这是要做什么”

    田秀芬不解地看着他进进出出的。

    “做点东西。”

    文泽才将朱砂和毛笔放在桌上,然后又拿起弯刀去后院砍根竹子,取了一节最亮最长的竹节,用刀背磨,各种折腾后,竹筒总算是做好了。

    这些还不够,文泽才将剩下的竹子又找了一些坚硬的出来做成了竹条,一共做了六十六根才停下手。

    第二天黑布干了后,文泽才用朱砂笔在最边上写下算命。

    田秀芬这才明白对方捣鼓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她有些担心,“会不会被踢摊子”

    文泽才一愣,看了看面前的东西,最后摸了摸下巴,“也对,我得找个帮手。”

    可现在找人也不好找,文泽才皱起眉头,正好瞧见晓晓在玩儿一个小木马,他双眼一亮,冲田秀芬道,“我去供销社打个电话回村,你和我一起去吧,正好可以和爹娘说说话。”

    寄出去的信现在还没到,打个电话也不错。

    村里通了电后,田队长咬了牙还是装了个电话在村里,方便镇上有什么事业好第一时间知道。

    供销社打电话是按照分数计钱,一分钟两分钱,十分钟就是两角钱。

    打通电话后,是田建国接的,“大哥,我是文泽才”

    “快去告诉你爷爷,小姑他们打电话来了”

    文泽才话刚说一句,电话那头的田建国便急忙让身边的大胖去找人,“大哥,还有赵大飞,把那小子也叫过来,我有事跟他说。”

    “成,现在爹好没来,要不先挂”

    田建国也是心疼钱的。

    文泽才示意田秀芬接电话,然后自己将晓晓抱起来,等田秀芬说完,便让晓晓叫了舅舅,就这功夫赵大飞与田队长便赶过来了。

    田秀芬捏紧电话与田队长说了一阵,将电话递给文泽才时,她的眼睛都红红的,这是想爹娘了。

    文泽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与赵大飞说了几句,“对,就是这个地址,你们到时候过来就行了。”

    打完电话后,一家三口往家走,田秀芬说,“我娘病了,说是咱们出门的第二天就病了。”

    “着凉了”

    文泽才皱起,田母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突然病了

    “不是,”田秀芬摇头,她摸了摸晓晓的脑袋,“说是做了噩梦,梦见我们出事,她受了惊,现在已经好了。”

    闻言,文泽才松了口气,“等些日子咱们寄点东西回去,安安老太太的心。”

    “嗯。”

    田秀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而这边挂了电话的赵大飞有些懵,却也非常高兴,他摸了摸脑袋,看向田队长,“队长,请帮我和云红开个进城证明呗。”

    陈云红刚从地里回来,她身体娇小,干活儿力气不够,只能做些轻巧活儿,虽然慢了些,却从不偷懒。

    “看看那小模样,真不愧是地主家的姑娘。”

    “就是,还不如我家小闺女干活。”

    “别说了,说起来我们也受过陈家的恩。”

    陈云红背对着她们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打开院门就听见身后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她回过头便看见一脸喜色的赵大飞。

    “媳妇儿,快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进城去”

    陈云红一愣,“进城好端端的进城做什么”

    赵大飞瞪了眼竖着耳朵想要听小话的几个婶子,拉着陈云红便进了院子,“咱们进屋说。”

    帮手还没到,文泽才先将东西都收好,准备等赵大飞到了后再去摆摊。

    左右手里还有两个人的事儿没解决。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们都不信的事儿你居然信了你这么些年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杨家,杨永胜正被父母混合大骂。

    “爸,妈,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而且你们最近确实出了不少事儿,不就正是走霉运”

    他这话刚说完,杨父便扔过来一只拖鞋,正好砸中他的脑袋。

    杨永胜小心翼翼地拿下拖鞋,忍着疼看向杨家夫妇,“爸,这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呢,别这么打,小心打笨咯。”

    “伤什么伤”

    杨母闻言立马紧张了,不顾杨父的阻拦来到杨永胜面前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哎哟咋这么大的青包啊”

    “从床上摔下去了。”

    杨永胜立马可怜巴巴,那模样让杨母慈母心涌起,她看向黑脸的杨父,“要不,就试试”

    “胡闹”杨父气急,“这些东西是迷信是旧思想别以为国家现在不管了,他们就能逍遥了,我告诉你,一个字儿都不会有”

    杨永胜和他爸也犯冲,对方说不行,他还偏要试试,于是梗着脖子,“那就看着我死吧,反正我死了,你们也不好过,谁叫我是你们唯一的儿子呢”

    杨父小兔崽子。

    下午杨永胜和杨父一块儿过来找到文泽才。

    “请喝茶,”文泽才泡的茶叶是上次甘建华送的,这次到城里他也带上了。

    杨父闻了闻味道,“是好茶。”

    再看文泽才温和有礼的模样,心里的愤怒少了一些,他喝了口茶,看了眼不争气的儿子,开门见山道,“我这人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你说我儿子这两年不顺,又说我和妻子可能会死,可是真的”

    文泽才一见到杨父便知道对方来做什么了,他点了点头,“杨同学后两年的不顺也是从你们的不幸开始的。”

    杨父“啪”地放下茶盅,脸上带着怒气,“我的身体好着呢怎么会说死就死”

    他发怒的样子让躲在偏房偷看的晓晓吓一跳,听见声音的文泽才回过身,看见晓晓害怕的模样起身将人抱了过来。

    “别怕,叫杨伯伯。”

    晓晓看了眼杨父,“杨伯伯。”

    叫完便将脑袋埋进文泽才的怀里。

    杨父见晓晓害怕自己的模样,顿时有些尴尬,他又不敢再发火,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眼杨永胜。

    对于小女孩,杨父是很喜欢的,可惜他就只有杨永胜一个儿子。

    还是个不争气的。

    越想,杨父越生气。

    而文泽才将晓晓哄好后,便让她去灶房找田秀芬了。

    他回头看着杨父,“杨叔,你乃是甲子日未勾陈凶,戌天刑凶之时出生,重四斤三两,称骨却只有五两八钱,五两蹉跎气难成,八钱老后可耽衰。”

    杨父瞪大眼,他出生的时候确实被长辈称过重量,几个兄弟里他最重四斤三两,为了这还特意请老长辈摸过骨头,那老长辈说的骨重也是五两八钱,这事他从未与小辈说过,长辈已经不再,几个兄弟又不是多嘴的人。

    这文泽才却知道得这么明白,实在是匪夷所思。

    见杨父发愣,杨永胜戳了戳他,“爸,他说得对不对啊”

    杨父一把拍开他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看着文泽才道,“这有什么稀奇,我出生的时候可没称过什么重,别张口就来。”

    文泽才挑眉,“有没有这回事你我都清楚,杨叔,请你别对我这么警惕,我与杨同学是同学,又在同一个学校,我不可能为了骗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那可不一定,”杨父哼了一声,“江湖骗子哪个不是张口就说你印堂发黑的”

    文泽才叹了口气,他看着父子二人脑门上明晃晃的黑气,“可你们确实是印堂发黑,你若不信,现在还有两天时间,可以试试运气如何。”

    杨父没说话。

    “虎星造作亲人亡,你且看看明日你的至亲是否会去一个。”

    文泽才的话刚说完,杨父便拉着杨永胜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爸”

    “闭嘴”

    杨父回家后,特意去几个兄弟姐妹家看望了一番,发现他们都身体健康,说话中气十足后才放心的回到家。

    他看着杨永胜冷哼道,“你叔叔伯伯们好得很,就是再活二十年也不会出事,以后离那个姓文的远点”

    结果第二天清晨他们一家刚起床,就有人敲门,杨永胜去开了门后直接坐在了地上,杨父正要骂人就见大哥家的侄儿正跪在门外,披麻戴孝过来报丧。

    “二叔,我爸昨天晚上去了。”

    “怎么会呢”杨父又惊又悲,“昨儿个不是好好的吗”

    “喝了几杯酒,半夜起来上茅房,结果摔了一跤,我们、我们昨儿都喝多了些,也没人听见,今儿早上还是我妈起来发现的,结果人都硬了。”

    说完,那人也哽咽起来。

    杨母想起昨天杨父回来说的话,直觉得浑身发凉,“他、他爸,还不快去找文大师”

    杨父腿都是软的,他抹了把脸,看向侄儿,“你先去别处报丧,我待会儿就过去看你爸。”

    等人走了后,杨母哭道,“你不去找文大师,我们可都完了”

    杨永胜扶住墙站起,他看向杨家夫妇,“我去找他改名,爸妈,你们先去大伯家帮忙。”

    “你大伯本就是这个寿命,与你爸没有关系,别乱想。”

    杨永胜过来的时候将家里的事告诉文泽才,文泽才叹气道。

    “好端端的”杨永胜说不下去,他大伯对他是非常好的。

    “有时候人就是信某种东西,一旦有人告诉他最近不顺,他之后发生的任何一点不顺心的都觉得是自己的不顺造成的,可却没想到命定的即使没人告诉他,也会发生。”

    杨永胜抹了把眼泪,然后拿出一百块钱递给文泽才,“这是我爸妈的意思,多的是我们的心意,麻烦了。”

    文泽才接过钱,“改命后会有很多忌讳,等我写下你亲手交给叔叔婶婶,让他们务必要按着上面的做。”

    “我知道。”

    杨永胜连连点头。

    改命最关键的东西有三样,第一生辰八字,第二三只鸟,第三是他们的精血。

    文泽才交给杨永胜取精血的器皿以及方法,然后便让他回去取好再过来。

    “生辰八字和精血我是听说过的,可鸟是用来做什么的”

    田秀芬一边接过文泽才递过来的钱,一边问道。

    “杨叔与杨婶的命数本不该这么早结束,我只是利用鸟给他们分接命劫罢了。”

    “那鸟多了命劫,你不就是在作孽了吗”田秀芬一惊。

    文泽才低笑,“我不会作孽,那三只鸟也将亡命猎手,以命换命,共享寿元,人类的寿命可比鸟长,他们要想好好的活着,就得好好的对待那三只鸟。”

    “这样啊,”田秀芬松了口气。

    晚上,杨永胜过来了。

    文泽才关上院门,开始忙活。

    而袁老院子里正在歇息的周卫国却猛地睁开眼,“谁在改命”

    这里居然有相师

    周卫国翻身而起,将桌上的罗盘抓在手里开门而去。

    顺着罗盘的方向,周卫国快步往那边走,文泽才收回手时觉查出不对劲儿,立马将三只鸟放出,让它们往西边飞。

    “嗡”

    罗盘微颤,方针打转几圈后才停下,周卫国停下脚步,皱眉看了会后居然没往罗盘所指的方向走去,而是冷哼一声,“还挺有本事,也不知道是周家那个败类在害人”

    说完又想起自己也姓周,顿时一脸漆黑回到了袁老家。

    那摔门声让袁老叹了口气,真是造孽,找了个什么租客回来哟现在钱也收了,不好把人赶出去,而且那孩子看着也挺可怜的

    “文大师那鸟飞了”

    杨永胜大叫道。

    “没事,你把这个带回去,它们会回来的,”文泽才将鸟笼给他。

    “这三只鸟住在一个鸟笼里,会不会挤了点”

    “这是命鸟笼,只要这个在你们手里,它们就是出去放风也会回来的。”

    听到这话,杨永胜总算放下心,他笑了笑带着鸟笼以及文泽才写下的忌讳走了。

    杨家的事做完了,文泽才收拾好桌子,笑道,“今年的房租总算是攒够了。”

    田秀芬见他额头带汗,连忙拉着他去灶房,“热水都有,快去洗洗歇息了。”

    文泽才点头。

    “长林,人找到了吗”

    汪军涛出去买东西,一回来就听室友说刚才毕长林去校务处接了电话,于是赶忙问道。

    毕长林叹了口气,“找到了乔春兰,至于那个人还在查。”

    “是她的亲哥哥吗”

    汪军涛坐下身。

    “不是,是她的父母抱养的儿子,”毕长林一想到乔春兰为了自己的私欲害他,他心里就堵得慌。

    “我就说她在骗老子,”汪军涛一拍桌子,“谁会抱着哥哥的照片睡觉。”

    毕长林看向他,脸色奇怪,“你怎么知道她抱着照片睡觉”

    汪军涛清咳一声,“你忘了之前我那对象和她一个屋子住。”

    汪军涛前一个对象也是女知青,只可惜得知他考上大学后,那个女知青当下快刀斩情丝,说两人以后走的可能就是两条路,没办法继续革命感情。

    所以汪军涛成了单身汉。

    毕长林垂下眼,“过几天我大哥要过来,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他最后一眼。”

    “呸呸呸这是什么话”

    “现在人还没找到,我眼睛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毕长林扯了扯嘴角。

    “那人叫什么名字”

    “乔文平。”

    文泽才早上出门时,田秀芬说自己想出去找活儿做,他吓一跳,也明白田秀芬这是没事做,心里发慌。

    “等大飞上来后,你就给我管钱。”

    田秀芬噗嗤一笑,“你当你要日进斗金啊。”

    文泽才也不害臊,“想当年,我还真是。”

    那时候他可是住着别墅的文大师,只可惜一觉回到解放前,现在连村子的房子都是田家的地儿,吃了好几年的软饭。

    杨永胜大伯办丧事,所以并没有来上课,文泽才一打听才知道他请了三天的假。

    “文同学,我能坐这里吗”

    文泽才抬起头,只见他们班最漂亮的女同学站在他桌前笑问道。

    “请坐。”

    文泽才起身让她坐进去,然后抱着自己的书去女同学之前坐的位置坐下了,那女同学的同桌是个男的,只不过长得比较磕碜。

    班里不少人瞧见这一幕,好几个女同学都捂住笑了。

    潘春梅咬了咬牙,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自打开学,这潘春梅就看上了文泽才,即使知道文泽才有老婆孩子她还是往上凑。

    文泽才不是傻子,潘春梅没必要为了一个没钱没势还结了婚的知青搞坏自己的名声。

    这里面有问题。

    “你咋不和她坐”

    男同桌小心翼翼地问道。

    文泽才看着男同桌纯净的眼睛,“她面色发黑,会出事儿,我和她坐会倒霉的。”

    男同桌一脸懵嗯

    “文同学文同学老师,我找文同学他、他家里出事了”

    正上课呢,汪军涛便匆匆忙忙地找过来了。

    老师吓一跳,赶忙让文泽才回家。

    文泽才配合着一脸着急,抱着书便跟着汪军涛往宿舍跑,“下次找个好一点的借口”

    汪军涛尴尬一笑,“这不是怕老师不放人吗”

    刚上宿舍楼便听见毕长林的痛叫声,文泽才加快脚步推门而入,只见毕长林双手捂住眼睛,正在地上打滚。

    “长林”

    汪军涛吓坏了,刚要去扶就被文泽才拦住,“你锁上门,取针和一碗清水过来。”

    说完便上前一手扣住毕长林的肩膀,将对方捂在脸上的手拉下反扣在背后,顺手拉了根床上的皮带将毕长林的手绑了起来。

    “来了来了。”

    汪军涛将东西递给文泽才,自己将毕长林翻过身,“啊长林他的眼睛怎么发红了”

    文泽才不慌不忙取了毕长林的血,然后翻开毕长林的眼皮看完后居然笑了,“这是好事。”

    “好事”看着疼得说不出话的毕长林,汪军涛又急又气,“怎么会是好事”

    文泽才将清水洒在毕长林的眼皮上,然后抬起他的脑袋,拿起针准备下手,吓得汪军涛大叫,“你要做什么”

    “闭嘴”

    文泽才手里的针居然从毕长林的下巴处扎了进去

    可让汪军涛惊异的是,毕长林居然没有再呼疼,面色也渐渐红润了。

    文泽才抽出针,“你运气好,遇见个不成器的命师,下术都没下好,现在只需要夺你眼睛那人的生辰八字就能将术完全解开了。”

    毕长林赤红的眼睛,抬手指了指抽屉。

    汪军涛连忙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纸,“是这个吗”

    “是,这是那天查出人后,我大哥说给我听的,”既然涉及玄学,毕大哥也不是傻子,能得到什么就先说给毕长林听。

    “你大哥帮了大忙,”文泽才赞叹一声,接过那张纸,取出自己的精血将毕长林的八字写在那人的上方,然后将金钱放在纸上揉成一团,“火柴。”

    汪军涛连忙划拉一根点燃递给文泽才,文泽才将纸点燃,然后掰开毕长林的嘴,直接把那烧着的纸团给他塞了进去。

    旁观的汪军涛

    被绑住手的毕长林

    “用力嚼,每一次都咬在金钱上面。”

    文泽才沉声道。

    没感觉到火的毕长林连忙照做,把一旁的汪军涛看得一愣一愣的,娘耶,这是表演杂技啊

    大约十五分钟后,毕长林眼睛上面的红渐渐消失,视线也清明了,他喜不自禁,“文同学我看见了和以前一样”

    “把东西吐到碗里。”

    文泽才将装满清水的碗递到他的嘴边。

    毕长林赶忙照做。

    结果吐出来的只有三枚黑乎乎的金钱,纸屑都没见到一点。

    毕长林瞪大眼,汪军涛已经麻木了。

    “术已经解了,”文泽才松了口气,将碗放在桌上,示意汪军涛给毕长林松绑。

    “不用要那人的眉毛啥的吗”

    毕长林抹了把刚才疼出来的冷汗问道。

    “不必,”文泽才又翻开了一遍毕长林的眼珠子,“下术的人术法太低,虎头蛇尾,开术做得极好,收尾却马马虎虎,那乔文平又没听劝阻破了忌讳,这术自己就破了一大半。”

    “忌讳什么忌讳”

    汪军涛好奇道。

    文泽才勾起笑,“色戒。”

    作者有话要说文泽才咳咳咳咳,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