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昕森和杨潜这两个在军中结义的兄弟,多年后在军营的辕门相见,戎马战袍,恍若往昔。

    然而一方热情,一方冷淡,对武昕森而言,曾经的兄弟情,早已在多年前灰飞烟灭。

    这夜,杨潜设宴款待武昕森,在部将面前宣称武昕森是他的兄弟,赏赐武昕森大量金帛财物,还拨出一支骑兵交由武昕森率领。

    武昕森早年的传奇经历,武忠藩镇的老将多有耳闻,知道他是员不可多得的悍将,且又见杨使君如此厚礼他,待他自然都十分恭敬。

    如果说在乡下武昕森只是名铁匠,那么在军营中,他是名令人畏惧,受人敬重的将军。

    赏赐的金帛,武昕森尽数收下,授予的重职,武昕森也没推拒,不过他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是让杨潜有些担心。

    这位他一向捉摸不透的义弟,是否已经不计前嫌,是否已经被收买成功,愿为自己卖命?

    不过以杨潜对武昕森的了解,他如果还记仇的话,不大可能受邀来他帐下效劳。

    杨潜认为形势比人强,武昕森在民间落魄多年,再冷傲之人也不得不低头。

    酒宴至深夜才散,众将尽欢而去,武昕森喝得小醉,在侍从擎灯照引下,走至安排给他的营帐,拉开帐帘,帐中卧着两名妙龄女子。

    帐中火盆暖燠,她们衣着轻便,风情百态,身段曼妙。

    杨使君可真够意思。

    武昕森刚入账,两名女子立即过来服侍他解战袍,摘兜鍪。

    武昕森身上的铠甲尽数卸去,没有这些笨重东西的妨碍,他越发显得挺拔、英朗,顿时软香投怀,顾盼生辉。

    武昕森抬起其中一名女子的脸庞,那女子柔唇相递,在双唇即将碰触上时,武昕森不解风情地将女子的脸推开。

    说来,杨潜终究还是不够了解武昕森,他不好美色。

    喧嚣的夜,帐外篝火熊熊燃烧,士卒夜语,武昕森合上眼,并未睡去。

    暗淡的月,照着远方一座偏僻的村落,那一栋热悉并在日渐荒凉的宅院里,院中有棵桑树,有铁匠作坊,那儿再无住户。

    离开孙钱村后,武昕森有时会想起顾澹。

    有村正和阿犊关照,他应当能生活下去,只是这样的世道,他的日子多半不好过。

    第二日,武昕森在营边林地练刀,见昭戚过来,问他:“昨夜在大帐里饮酒,怎么不见魏天师?”魏道士在武忠镇效力多年,杨使君宴请部下,按说肯定会请他,但武昕森却没见着他。

    昭戚醉宿,且昨夜他帐中也有美人,肾虚,打着哈欠,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回道:“听说前段时日,天师进谏杨使君跟朝廷修好关系,撤兵合城,言语触怒使君,人正被关在牢中。”“将军与天师也是故交吗?”武将军不是第一次问他魏天师的事了,昭戚很好奇。

    上次武昕森跟昭戚借兵剿石龙寨,也曾询问他,魏道士是否还在武忠镇。

    “算是。”武昕森道。

    魏道士很有些名气,是老使君杨瑞的座上宾,杨瑞病逝后,他继续为杨瑞的儿子杨潜效力,不想居然因为进谏,被杨潜给扔进牢里。

    “你知道他关在那儿?”“知道,将军请随我来。”昭戚在前带路,魏天师被关押在西营一处临时搭建的牢房里,看管囚犯的小兵哪敢拦阻昭校尉,武昕森很快就见到坐在木牢中的魏道士。

    魏道士胡子花白,披头散发,一身脏污,与武昕森记忆中那个学识渊博,通晓天文地理的贤者相去甚远。

    “天师还认得我吗?”武昕森蹲下身,他看视魏道士,魏道士也在打量他。

    “你是……”魏道士一番思索,缓缓道:“郎君是郑拾遗的外甥,游击将军武炳之子,武家的大郎。”武昕森点头,他的外祖父确实是名文士,而他的父亲生前曾担任游击将军一职,看来魏道士还记得他。

    魏道士长喟,揖道:“实在惭愧,贫道自谓知天命,却在囹圄中与郎君重逢。”“杨使君盛怒之下将天师下狱,过些时日气消,应当会释放天师。”武昕森劝言,他宽慰他几句。

    “承郎君吉言,还望郎君在使君面前,多帮贫道美言两句。”魏道士看来不只记得武昕森是游击将军武炳的儿子,还记得他是杨潜的义弟。

    在牢狱里,魏道士显然吃了不少苦头,若是在以前,他不会向晚辈求救。

    “自当如此。”武昕森满口答应。

    魏道士对他有所求,他对魏道士也是。

    昭戚本来跟随在旁,见他们两人只是寒暄叙旧,且牢狱昏暗发臭,他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说到外头等候。

    武昕森看他离去,这才跟魏道士请教一件困惑他的事。

    时空的概念,古人已经具有,当然寻常百姓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但对天文历法有研究的道士懂得。

    武昕森将顾澹穿越的遭遇与魏道士详细讲述,把魏道士听得连连称奇,扼腕道:这是未曾听闻的奇事,原来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

    “按郎君所言,那位顾后生能穿行古今,却不能通晓其中的奥秘,他的穿行,只是机缘巧合而已。顾后生想要回去,恐怕不容易。”魏道士盘腿坐着,捋着长须,有那么几分昔日的模样。

    武昕森若有所思,没有回应,他不是很认同,他一向认为,顾澹能来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