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师热还不容易?

    师兄是个黑龙江人,说:“这个咋热起来啊?”他其实是不想管的。谢兰生也并非好友,他并没到能为对方花费精力的程度。

    谢兰生也听出来了,他顿了顿,想起自己这个学长在西影也没能上片,心里涌出一个念头,问:“师兄,你想不想在西影厂尽早上片?我这其实有个主意。”“哦?”师兄果然受了蛊惑,“什么主意?”这个主意是谢兰生在潇湘时想出来的,就在那个《乱世儿女》被池中鹤毁了之后,不过接着就发生了《财运亨通》被毙的事,还有潇湘的关厂长让他锻炼五年的事,便没再执行了。

    谢兰生说:“咱们这些新毕业生全都要求尽早上片,可制片厂却不同意。不仅仅是导演系的学生这样,摄影、美术、录音、表演的也是这样,一大票人呢。”师兄有些疑惑地道:“嗯。西影厂说,必须要当三次场记、三次副导才有资格肖想‘导演’,其他专业也差不多,不过就算苦等六年大概率也轮不上。”目前,摄影在做摄影助理,录音在做录音助理,演员在演男三四五、女三四五,大家都有一些不满,可现状是,如果厂里让新人当导演摄影美术录音,定会引起一票老牌导演摄影等的反对,于是只能全都压着,何况,让哪个新人上,不让哪个新人上,也是艺术。

    “你可以跟厂里说说,组织一个‘青年小组’,把这三年的毕业生一个一个招揽进去。然后,如果有了好的本子,就跟厂里说想要拍,由这个‘青年小组’拍。这样一来,‘正选员工’就不会对单独的谁感到不满了,因为这是厂里为了扶持青年而拍的片子,他们本来就拿不了,而西影厂就很可能为了‘和睦’给个厂标,一下安抚所有不满的高学历的毕业生,你想啊,最早进厂的做主创,后两年进的当副手,大家至少能跳一级,当然都会高高兴兴的,厂长也就轻松了。而不给标的时候呢,你们也会再想项目,这个所谓‘青年小组’能让厂里省心很多。与此同时,以防万一,你也继续当副导演,这样要是‘青年小组’没能如愿拿到厂标,那你最坏也就是按原来计划再干三年嘛。”师兄想想,觉得这还真是个办法。

    兰生赶紧趁热打铁:“别忘了把岑晨叫上。”师兄:“……知道了。”谢兰生给出了办法,他自然要回报对方。

    谢兰生说:“谢谢师兄!”“……”“顺便,”谢兰生又得寸进尺,“能不能也打听打听这个人的兴趣爱好、家庭背景和过往经历?”“这我上哪儿知道去?”“DMCIA。”谢兰生说,“大妈中央情报局。”师兄服了谢兰生了,说,“行了行了,我试试看。”谢兰生又:“谢谢师兄!”很是嘴甜,很是亲热。

    …………一周后,北电师兄告诉兰生,西影厂已批准自己“青年小组”的计划了。能否上片要看本子,而他已经开始准备了。

    谢兰生挺替他高兴,又问了问岑晨的事儿,师兄说,为了给他创造机会,他制定了一周六天单对单的“学习活动”,而周一,岑晨就会来他宿舍,五点开始,六点结束。

    “谢谢师兄!”谢兰生挺真诚地道。

    太好了。

    他本来想,如果师兄的路走不通,他就必须请王先进介绍其他师兄师姐了。有王先进这个老师,师兄师姐会帮他的。

    就这么着,周一晚上5点59分,谢兰生去师兄宿舍了。在那里,他毫不意外地碰到了他的目标——录音师岑晨。

    岑晨其实长相白净,看不出来是个憨憨,直来直去的那种。

    师兄演技也很出众,介绍道:“啊,岑晨,这是谢兰生,我北电的一个师弟。兰生,这是岑晨,我们西影的录音师。”谢兰生的眼睛带笑,说:“你好你好。”“呃,”岑晨道,“反正今天学习完了,我这就先回宿舍了,你们聊,你们聊。”“不用不用!”师兄一把捉住岑晨,“我师弟就是来玩儿的,正好一起吃个晚饭。大家都在一个圈子,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没事儿。”师兄是个黑龙江人,本来就爱交朋友。

    岑晨:“哦……”对于一起吃饭这事岑晨本来是拒绝的,然而根本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他们竟然无比相投。

    而早知道谢兰生是细细研究过岑晨的师兄面对谢兰生的优秀演技眼睛直跳,不能直视地眼看着岑晨每说一个爱好谢兰生都一拍大腿说“哎呀天哪我也是啊!”的样子。

    岑晨非常喜欢足球,尤其喜欢AC米兰、喜欢荷兰队,喜欢“三剑客”,喜欢范巴斯滕。

    谢兰生说他也喜欢AC米兰、荷兰队、三剑客、范巴斯滕,而且简直如数家珍:“欧洲杯时范巴斯滕那零度角真的绝了!”“是啊是啊,我都哭了,荷兰终于有冠军了。”“最近两年阿贾克斯有个不错的球员,叫博格坎普。”“是啊,这应该是接班人了,我认为他很有灵性,哎,去年世界杯可真的是可惜了。”他们两人相见恨晚,简直快要拜把子了,师兄完全插不上话,再次服了谢兰生了,也不知道他是找谁恶补成了足球专家。

    最后,感觉气氛热络起来,对面岑晨戒心没了,谢兰生把席间话题很自然地过渡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