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晏江何说。

    张淙还是瞪着他,扭曲的脸丝毫未变。

    晏江何很欣赏张淙目前的样子,他就是要这种效果。就张淙这种良心长木了的货色,其实最好对付,只要出其不意戳他的胸脯就行,打包票的溃不成军。

    晏江何正觉得好笑呢,张淙突然站了起来,他一把扯住晏江何的衣服,给他往外面拽:“你跟我出来。”“……”晏江何也没挣扎,什么也没问,就那么罕见得顺着张淙,跟他走了。

    路过病床的时候,他和冯老交换了下眼色,眼里都有一些不太好形容的笑意。

    张淙一直把晏江何拖到走廊尽头才松开,他从兜里掏了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边拿打火机边说:“你是不是给老头交钱了?”张淙的打火机还没掏出来,晏江何就一把扯下了他嘴里的烟,修长的食指搁中间一压,把烟给折断了。

    晏江何反手把烟扔进垃圾桶,面无表情跟张淙说:“我说了跟我说话别抽烟,再喷我一脸,我就抽你。而且,医院不能抽烟。”第19章任谁都不敢给捧出来张淙的眼睛从晏江何脸上移到了垃圾桶,停顿了片刻,又移回了晏江何脸上。那目光似乎在说,他很想把晏江何也折两下塞进去。

    晏江何慢慢勾起一抹笑来,只是未达眼底:“是我交的钱,怎么?”张淙的眉心皱了皱:“什么意思?可怜我?”“你算个屁。”晏江何轻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伸手指了指张淙:“我那是为了老头。他算我师傅,我尽孝。不看他,我稀罕管你?”果然。这就行了。

    张淙点了点头,晏江何不让抽烟,他只能从兜里掏了根棒棒糖出来剥开,把糖纸扔进垃圾桶。张淙始终没再说话,将糖塞进嘴里转身回去了。

    让晏江何意外的是,他这一通骂完,张淙不但没有拉下脸,甚至神情中还能看出一点儿放松的意思来。

    他盯着张淙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跟上,两人中间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晏江何心思转了转,只觉得张淙这孩子实在是不好拨弄,那年轻的胸口里也不知道藏了多深的心思。

    晏江何是医生,“病”这东西有多磨人,他比谁都清楚。现在还好,院里的人也都能照顾冯老,张淙只是要死不活地去瞎折腾钱就行。但院里到底是忙,过段时间老头病重了,张淙还是个学生,又是钱又是人,他根本撑不起。再说张淙那些钱是怎么来的,晏江何也还不知道。他不能乐观去想。

    可尽管都这样了,让张淙说一句“帮帮我”,就那么难。

    虽然晏江何自愿尽孝帮冯老,但他还是想听张淙服个软。可看了张淙他就明白,他定然是听不到了。

    这熊孩子,年纪不大,骨j8学全都拧巴成了畸形。

    晏江何就这么想着,走廊不长,转念间他俩就回了病房。

    张淙叼着根棒棒糖,一进屋就趴回去写卷子。

    冯老还在慢悠悠喝汤,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抬头瞄了一眼晏江何。晏江何轻轻朝他摇了摇头。

    晏江何走过去,在冯老身边坐下,从兜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放在了桌上。

    张淙抬头看了一眼,愣了愣。这是他用来吓唬刘恩鸣,然后被晏江何没收的那把“凶器”。

    “干什么?”冯老看了晏江何一眼。

    “给您削水果吃。”晏江何说。随后就见他跟变戏法一样,从桌子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了两个大红苹果。

    冯老皱了眉,咳了两声:“我不吃,吃不下。”“行吧。”晏江何点点头,扭脸看张淙,“那就我跟张淙吃。”张淙差点把嘴里的棒棒糖吐他脸上。

    晏江何慢慢削着一个苹果,手上功夫挺灵巧,不大一会儿苹果就削好了。手里的刀放下之前,他还专门抬胳膊朝张淙晃了晃。

    然后晏江何又犯了病,他从一旁水瓶子里插的玫瑰花上揪下来两片花瓣,放在了苹果上。红白配,鲜明又漂亮。

    本来他买两朵玫瑰过来冯老就想骂他,这回看他如此这般神经,冯老实在没忍住,谇了一声:“我看你是脑子不好了。”骂完冯老就懒得看他,他把手里的汤放下,躺床上闭眼睛假寐。这老东西闭上眼,下一秒眼皮却还是掀开了一条缝,晏江何看着想笑,知道他想偷瞄。

    晏江何起身,把苹果递给张淙,笑眯眯道:“给。”张淙手里拿着一根水性笔,笔杆子在指尖转了一个回合,他又想用笔尖戳瞎对面那对儿灿若明星的招子。

    晏江何把苹果往张淙眼皮底下轻轻一放,弯下腰凑在他耳边小声说:“看到了吗?”张淙瞪着苹果上的两片玫瑰花瓣:“什么?”“水果刀的正确用法。”晏江何说。

    张淙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压抑着自己不要站起来踹晏江何。他扔了笔,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下来,另一只手又拿起苹果抖了抖,将花瓣抖落,给苹果放在嘴里“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用来撒气。

    “你跟我说实话,你拿刀子是干什么?跟汤福星打架吗?”晏江何又小声问。

    张淙根本不想跟他说哪怕一个标点符号。他现在能跟晏江何在一个屋子里喘气,那已经是生而为人最大的宽容了。

    晏江何自然没指望他回答,他看着张淙把苹果转圈啃得狼吞虎咽,腮帮子鼓得老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