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扒开他的皮看看,他里头到底什么样。”“天爷......”钟甯将伸出车窗的手快速抽回来,下意识搓了两下自己的胳膊。

    晏江何的感受也没比钟甯好到哪去。

    他早就明白张淙挂碍他,甚至说,在张淙眼里,如今除了他,旁的全不金贵,这都不过分。

    但晏江何真的从未想过,他在张淙心里的分量,竟然至于如此。

    眼前走过来这个人,他所有的疯狂,所有的病态,所有的细腻,所有的矛盾,不论美好与不堪,全给了晏江何。

    张淙为了晏江何,可以欢喜出梨涡,可以悲伤到发抖,可以怕得魂飞魄散,可以温柔得心细如发。只要是为了晏江何,要张淙如何都好。

    张淙走过来,视钟甯为无物,他抓住晏江何的手,总算张嘴说话了:“回家。”晏江何一愣,被张淙扯得磕绊。他愣的不是别的,——张淙的嗓子怎么哑了?

    通电话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那动静听得,跟破落电锯在剌废铁一样。

    晏江何也顾不得钟甯了,随钟甯自生自灭,头皮发麻。

    晏江何赶紧跟上张淙,凑在张淙耳边问:“你嗓子怎么了?还有哪难受吗?头上的伤口疼不疼?”张淙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他刚张开干燥的两瓣嘴唇,晏江何连忙制止:“没事就好。你别说话了,嗓子疼就别说话了。”张淙果然听话地闭上嘴,朝晏江何笑了一下,两边的梨涡非常显眼。

    “......”晏江何难受得恨不得下地狱。

    晏江何伸手,摸了下张淙的额头,动作轻轻的,怕碰到他的伤。幸好没发烧。

    难不成张淙这嗓子是急得?上火催得?

    “等会儿回家你得吃点药。”晏江何没滋没味地说。

    他出了事,张淙都被祸害成什么样了?张淙身体一向好,自从晏江何将人拎在手里自个儿养活,从来没再见过张淙生病,打个喷嚏咳嗽两声都算稀罕。

    这才一晚上。

    张淙是长大了,但折磨自己的本事竟也有增无减。

    晏江何突然有了自知之明,他毫不自负地认识到了一个清晰的事实——张淙离不开他。

    爱人的依赖本是个让人欣喜的好事。但晏江何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被张淙惹得,每一根骨头都在疼。

    这太要命了。

    而张淙非要继续给晏江何上刑。两人刚进家门,张淙忽然扭头,劈着嗓子说:“你手机掉了,联系不上。在医院的时候叔叔阿姨给我打过电话。他们到家了,我也给他们定了餐,应该已经到了,你放心吧。”晏江何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吭哧不出来。

    他来不及感受事故过后,安全回到自己家里的喜悦。这点儿生死攸关的思想感情,居然那般轻易地被张淙几句嘶哑的话吹没了。

    晏江何站在原地,腿脚仿佛千斤重。他一直以为,他比张淙大十一岁,感情里,他应该更包容张淙,应该为张淙做出更多。

    他护着张淙,去和父母摊牌,他以为,这样就算付出,算守护。现在看来,不过是扯淡。

    晏江何就算押进了一辈子,也不算什么。

    张淙已经换下脏衣服,洗好手,又将外卖拆开,一个一个摆在桌子上。晏江何走过去看了一眼,给眼圈看湿了。

    都是他喜欢的。每一道菜,都是他喜欢的。张淙永远知道他的口味。

    晏江何快速眨了眨眼睛,又深吸一口气,一张三十年老脸差点没崩住。

    “你先去洗手换衣服,然后吃东西。”张淙又去给晏江何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你这嗓子发炎了,得吃药。”晏江何又重复。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压抑情绪,“你......”张淙朝他笑笑,没说话。

    晏江何说不下去,仰头喝光水,老实听话,默默去洗手换衣服。

    等晏江何回来,张淙便伸手拉晏江何去凳子边上,又按了一下晏江何的肩。

    晏江何忽然进化成了废物,两腿发软,竟被张淙这么一下按得坐了下去。

    张淙在他身侧坐下,拿一碗粥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口:“吃吧,吃完饭我就吃药。”晏江何没再说什么。张淙那倒霉声儿太膈应人。晏江何只能挑一块软棉好下咽的香芋,抬手往张淙嘴边送过去。

    张淙赶紧侧头,就着晏江何的筷子,被喂着舔了口。他那模样活似个饿了八百年才吃到一口糖的要饭难民。

    他眼睛黑漆漆的。

    晏江何盯着看,还看见张淙吃完后抿了下嘴角。

    晏江何顿了顿:“这东西甜,你嗓子发炎了,不能多吃,你多喝点粥,胃里垫一垫才能吃消炎药。”张淙很听话,端起粥碗连灌了两口。

    晏江何实在是受不住了,他放下筷子,用手指捏着张淙的耳垂搓。他以前都不知道,张淙的耳垂这么软:“你慢点喝。”一顿饭晏江何越吃鼻子越酸,头一遭怀疑自个儿白搁医院混了那么多年,心里承受能力几乎降成婴幼儿水平,吃奶都想哭一鼻子。

    张淙一碗粥喝光,也吃不进几棵菜,他先站起来,一通翻箱倒柜,然后进了晏江何的卧室。

    晏江何不知道张淙在折腾什么,他牵挂张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