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为他重金买回的灵药,又不愿他抱有压力,才选择默默放在那里,看清林妍儿的来历时又忍不住怀疑过,如果真是林妍儿,何不直接说明,好让他欠下人情。

    若是霁霞君做的,他这般两面三刀又有何好处。

    蔺沧鸣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向霁涯,单凭一株三色秋还不足以判定霁涯就是霁霞君,但此地藏书室不准外带玉简,他砸了索隐镜才能带走,那一整面墙也没有哪个格子空出来,为何只有霁霞君的空了?

    最有可能的就是霁涯趁他在藏书室时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将霁霞君的玉简带走。

    蔺沧鸣抽出火铳平放在腿上,两个刻字衬着阴影。

    他的佩剑遗落在了万窟崖,最初离开时不觉得怎样,但后来又有些怀念,那柄佩剑名为“晚雨”,霁霞君随手扔给他的,他便也随手在火铳上刻了晚雨两字。

    半个月前他在幽冥阁藏书库找到一本古旧的修真境名器谱,藏虹剑和晚雨剑皆在其上。

    藏虹辞晚雨,那是一副对剑。

    霁霞君扔给他的剑,和他自己的本命剑同样贵重。

    第28章危01三色秋的微光逐渐消去,坍塌的废墟又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霁涯的呼吸声缓慢绵长,蔺沧鸣拿着火铳随意敲着地面,在静默中发出一声声轻响。

    他的师尊,会是因中蛊而受傀师控制吗?跟他前来纵生塔是为了寻找解药?他是否看破自己的伪装?蔺沧鸣又想起翳先生的诊断,霁涯可能失去记忆,可失忆难道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从疏冷淡漠变得如此……蔺沧鸣的视线在一片漆黑中精准的落在霁涯身上,他没能想出怎样形容,在发现霁涯真可能就是霁霞君,他连有病两字都迟疑了。

    他难得详细回忆起在玉霄派的六年,根本不算愉快,霁霞君是他的师尊,可他上的是和其他内门弟子一样的课,每门课业都有先生。

    霁霞君是副掌门,不负责讲学,很少单独指点他,甚至除了罚他以外,他们都没相安无事地说过多少话,只有在给师尊打扫庭院时能见到最平和的一面。

    每次看见霁霞君在树下抚琴,神情专注中带着愁绪,好似他身在茧中,蔺沧鸣就安慰自己师尊也许是有苦衷,是不得已,直到前世林妍儿身亡,他才彻底掐灭自己的幻想。

    但今生又不同了,他想从霁霞君身上找到当年的真相,目的未成,却又给自己平添不少难解的疑惑,若霁霞君真失忆,以现在这副活泼开朗的模样,想必他也问不出情报。

    蔺沧鸣慢慢站起来,他方才是装晕,伤势不重又得三色秋治疗,基本已经无碍,他把自己脸上的易容撕下,戴回面具,走到霁涯身边半跪下来,卷起袖子用干净的里衣袖口擦去霁涯脸上的灰土,指尖按着发际鬓边试探,微冷的皮肤并不是假。

    “你到底是谁……”蔺沧鸣的手指顺着下颌的角度滑落,抚过脆弱的咽喉,停在正传出规律跳动的心口,他的嗓音在废墟中飘散,像夜里游魂的呢喃。

    霁涯昏昏沉沉地走在路上,在某一个瞬间清醒过来,周围是广袤无垠的昏暗海面,天边黑云翻搅,又有灿金的夕阳从缝隙中渗出光芒,波涛像洒落的金箔,海鸟,海风,海浪……无数声音在耳边交错回响。

    然后他在那些声音中听见了不同的脚步,还有他自己不快的斥责。

    “喂,小子,要死也讲个先来后到,这地方我占了,没你的份儿。”霁涯深吸口气一个仰卧起坐,脑门磕在硬邦邦的东西上,又摔了回去。

    他想抬手揉揉脑袋,下意识的动了下右手,撕心裂肺的痛感终于接上神经。

    “嘶……这是哪儿?”霁涯声音虚弱地问,周围空间不大,看着像是轩车内部,眼神一瞟,蔺沧鸣面无表情地坐在他腿边,联想刚才的感觉,他应该撞上了蔺沧鸣的面具。

    “看来是出去了,你没事就好,可把我吓尿…吓坏了。”霁涯放松下来,差点秃噜句不雅的夸张,每寸血肉都叫嚣着疲惫,也没精力再想跑路的事,眼皮又沉重起来,“刚才做了个奇怪的梦,我还以为咱们雪上加霜被水淹了……”蔺沧鸣把薄毯往上拽了拽,伸手盖在霁涯的眼睛向下轻轻一抹,温声道:“我们正回飞花城,你安心睡吧。”霁涯阖上眼皮,他隐隐发觉这个动作好似让他安息一般,不太吉利,但思绪还是在蔺沧鸣手心的阴影里渐渐模糊。

    轩车外传来一声轻响,坐在车顶的靳笙垂手敲敲车窗,道:“阿翎大夫正赶来汇合,尽快为纪公子医治。”“嗯。”蔺沧鸣应道。

    霁涯的手伤说重不重,只要肯花钱用上品灵药,痊愈不是问题,但蔺沧鸣盯着脸色苍白的霁涯,当时被困在塔下身受重伤求救无门的危急之刻,谁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用灵药,有三色秋竟然不先给自己使用。

    靳笙听见轩车中第不知几十次带着费解和焦躁的嗟叹,他完全不理解这是什么心态,好像那位纪公子离死不远似的。

    轩车正接近飞花城外,天空乍现一抹浅黄,流光翩飞落向轩车,阿翎带着药箱工具赶来,钻进车厢诊视霁涯。

    靳笙中途去了飞花城执法堂,和幻海方面交代事情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