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脑海深处捡回这么一个人来。

    那时他为抢泣血鹃和霁涯交手,霁涯临走前带上了那个捅了两剑的向导,他根本未曾在意。

    但现在云寄书把这个翻了出来,便是代表对霁涯身份起疑调查。

    “继续,坦白从宽。”云寄书好整以暇地笑着催促。

    霁涯不知道云寄书的个性,唯一拿得准的就是云寄书在意蔺沧鸣,只要蔺沧鸣肯保他,他就性命无忧。

    他沉默着构思说辞,一面看向蔺沧鸣,意外地发觉蔺沧鸣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焦灼。

    “纪涯,本座面前顽抗无用。”云寄书话音一凛,狭长的双眼冷光闪过,鬓边长发无风自动,大殿内骤起一阵万鬼悲泣般的风啸。

    杀意透过云图令人气息窒碍,霁涯却不愿受制地抬头直视云寄书,他厌恶被人威胁,一种不知何时起深埋心底的不甘浮出水面,气氛仿佛粘稠的蛛网,他的右手破釜沉舟地探向桌边佩剑。

    “等等。”蔺沧鸣出手迅疾按住霁涯的臂弯,“阁主,在我关上云图之前说清楚。”霁涯愣了愣,压在臂上的手力道轻微,指尖安抚般压了一下,他绷得发疼的肌肉下意识稍稍放松了些。

    云寄书猛地站起来,挥袖带起的气劲将向逍轰下台阶,沉声怒道:“你这个好跟班从情报贩子手里买的令牌,南疆找不到他的资料,如此来历不明的散修潜入幽冥阁,你还要护着他吗?你别忘了,本座才是阁主!”蔺沧鸣听见云寄书发火,反而松了口气,云寄书还没查出霁涯的身份,这倒是好事。

    “把他带回幽冥阁细审,本座怀疑他是修真境之人。”云寄书压了压声音平静道,“你若还记得自己是幽冥阁少主,本座的命令照办即可。”“阁主,即便属下伪造令牌确实有罪,也是因身份卑微却想为幽冥阁献力才出此下策,罪当不至死。”霁涯缓缓开口,“属下拜入幽冥阁,献上泣血鹃,助少主擒回严氏促成合作,飞花城纵生塔几次舍命救下少主,为少主抛头洒血不求回报,少主信任属下实是属下三生有幸,若说属下别有用心,但请阁主一问少主,若少主有一分怀疑,属下愿当场自尽以证清白。”他这一番话说得慷慨坦荡,蔺沧鸣若非发现他按剑的手就信了,但霁涯自尽二字一出,无论真假,蔺沧鸣都不愿再听。

    云寄书冷笑道:“伶牙俐齿,东窗事发还妄图挑拨离间……”“够了。”蔺沧鸣一把抓起玉简掐断云图,从桌边拿走霁涯的佩剑警告,“我这次替你背书,等我回来你还有什么伪造假装暗中行事,统统招供画押,一句虚谎五十鞭。”霁涯没料到蔺沧鸣竟做的这么绝,直接关了云图,他稍稍睁大眼睛,有些磕绊地道:“……啊,好,多谢。”蔺沧鸣攥着玉简掀开帘帐出去,抬手想布下结界,又轻叹一声放弃了,站在门口劝道:“别走,等我回来,听见了吗?”霁涯按着桌子站起来迈出去的腿停在原地,差点以为自己出了幻觉,眼睛眨得飞快,睫毛扑簌簌的,半晌后又坐了回去。

    蔺沧鸣的话不只是警告,甚至掺了一丝放低姿态的恳求。

    蔺沧鸣希望他别走,甚至没下任何结界禁制困住他,单是希望他别走。

    霁涯揉了揉太阳穴,道:“好,我等你。”蔺沧鸣出门右转开了另一间有蟑螂的客房,甩出一道符纸贴在墙上隔断声音,这才重新铺开云图。

    半空中重新出现靠着王座的云寄书,只是王座右侧扶手碎了一半,雕刻精致的骷髅四分五裂。

    “吾儿真是长本事了。”云寄书咬牙笑得难看。

    “他是什么来历你不用再查,我心中有数。”蔺沧鸣直接道,“把注意放在傀师身上吧,霁涯我会看着。”“你有数?何妨说出来分我一点。”云寄书道。

    蔺沧鸣说:“与幽冥阁无关,我保证他不会威胁到幽冥阁利益。”“平日也不见你多关心幽冥阁,怎么现在还懂上幽冥阁的利益了?”云寄书心里不痛快,句句都带了刺,“既然不把自己当外人,先叫声义父再提条件,否则别怪我横刀夺爱。”“你……”蔺沧鸣一阵懊恼,所谓人在屋檐下,即使他把霁涯绑在身边,霁涯名义上也是幽冥阁的人。

    他犹豫了半天:“各退一步吧,你若是我父亲的朋友,我可称你一声世叔世伯。”云寄书确没多高兴,蔺沧鸣是为了霁涯才服软的,想想总觉得不是滋味,他敲了敲只剩半截的扶手,勉强道:“我比庭洲年纪轻些,叫世叔吧。”“世叔。”蔺沧鸣憋屈地拧开眼。

    “哈,乖侄子。”云寄书露出笑意,“我不知道你为何相信那小子,凭我多年经验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你不想我追查,我就卖你个面子,但你最好留个心眼,小心让人背后捅刀。”“嗯。”蔺沧鸣匆匆答应,“上次玉简多谢你,傀师可能和家父有交情,我欲先往瀚城查证。”“蔺家啊,不知还剩下多少有价值的线索。”云寄书沉下脸来叹了口气,“我这边查到一家炼制偃甲材料的工坊,与那具傀师所用偃甲来路一致,靳笙跟踪工坊主事往修真境去了,根据回报主事走的也是瀚城方向,不知目标是不是蔺府,你自己保重,不要冒险。”“我明白。”蔺沧鸣点头,“下次再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