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盯着霁涯的背影却有种沉入深海的静谧和安逸。

    “主上,快过来看!”霁涯忽然向后招了下手,语气雀跃地喊蔺沧鸣。

    蔺沧鸣的意识被这声呼唤捞了起来,他依言过去,顺着霁涯的手指看向不远处,在一片缀满星河的波涛中,腾飞的气浪挟着亮晶晶的光屑,有什么巨大的鱼类正劈开海面,在震荡的海水中探出尖利如刀的背鳍,如闷雷般的声响滚滚而来。

    “这个有点锦鲤诶。”霁涯飞快地框了张大鱼出水图,又拉着蔺沧鸣转过身补了一幅双人勾肩搭背看鱼图,拿起玉简传给蔺沧鸣。

    蔺沧鸣想了想,面无表情地给云寄书传了一份。

    幽冥阁昏暗的大殿上猝然亮起置影云图的光芒,云寄书眯了眯眼,那只鱼跃上半空,吐出的水花在蔺沧鸣和霁涯头上划出个桃心轨迹。

    蔺沧鸣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云寄书回话,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和霁涯叫来船员点了些小菜吃顿夜宵,从南疆到沉沦境要五天时间,赏景闲聊的空隙还有很多,子时过去两人各自休息,第三天清早客船便要驶入堕水范围,提醒众人注意安全的传音再次响起。

    堕水漆黑的边界像一道通往绝境的巨门,天空铺满翻滚的乌云,不时有雷光泄出,海面如墨池般阴森沉重,生机勃勃的浅金朝阳挂在另一边,仿佛在幻海和堕水间隔了一面金色瀑布。

    霁涯站在窗口,在船员的传音中关上了窗,一层结界缓缓笼罩在船外,在细微的晃动中,船底抬高了数尺,稳稳悬在水面之上。

    他和蔺沧鸣在晦暗的堕水上应景地玩起恐怖风解密幻境,默影都的特色鬼修风格与堕水的阴郁十分契合,两人在剩下的三天合力破解了幻境,下船踏上沉沦境的土地时还有点意犹未尽。

    翳先生引荐的大夫是榣山的人,他们需要从临渊宫转道去榣山天音城,一路马不停蹄赶到时已经是第六天晚上。

    榣山以音立派,音修最多,平坦的街道两侧风铃声都交织成一片悠长的雅乐,霁涯想起自己糟糕的琴艺,不禁感觉自己和天音城格格不入。

    “对了,这几天调查有进展吗?”霁涯盯着路边琴行忽然想起正事。

    蔺沧鸣也没问,他拿起玉简想看看有没有云寄书的消息,片刻后道:“先去客栈吧。”霁涯看蔺沧鸣想在路边查一下路线图,就直接按住他的手腕小声提醒:“我记得路,跟我走就好,人生地不热你再表现的像个外地人,小心被宰。”蔺沧鸣摇摇头哑然失笑,任由霁涯拽着他走:“明天你就去看诊了,想不到头脑还挺清晰。”“我是失忆又不是失智。”霁涯白了他一眼,真到了大夫眼皮底下,反而生出种破罐破摔的潇洒来,“小明啊,你这社会经验可不行,多跟我学着点。”“你刚到南疆也如此谨慎吗?”蔺沧鸣好奇地问,“还是吃亏学会的?”“我怎么可能吃亏。”霁涯理所当然地哼了一声,“我什么险恶环境没待过,那时候还不会飞呢……”蔺沧鸣没听见他放轻声音那句后话,狐疑地动了下手指,直接扫过霁涯的掌心,霁涯眨眨眼笑了起来,顺势和他十指交握牵在一起。

    “轻松一点,你这副装扮非常魔修了。”霁涯玩笑道,晃了晃蔺沧鸣的胳膊。

    “……大庭广众之下,别乱来。”蔺沧鸣不适应地挣扎着抽开自己的手,干咳一声,沉沦境和南疆确实比较自在,就算是榣山这种文艺门派,也不会对面具斗篷的可疑人士投去审视的目光。

    霁涯只得遗憾地拿出折扇附庸风雅,两人到了订下的客栈休息,蔺沧鸣去泡了壶茶,霁涯翻看玉简,修真境传出严氏家主严玉诚闭关的消息,严氏暂由严玉霏为代家主,他不用看别的就知道严玉诚还没逃走,傀师的防御经此一乱只怕也重新加强。

    “严玉诚的定位确实是真。”蔺沧鸣把茶盘放到桌上,嗓音凝重,把玉简投射的云图往霁涯那面偏了偏,“阁主传来的消息。”霁涯一边倒茶一边盯着半空中稍显晃眼的画面,机械地倒满一杯,热水洒出了些他才想起来收手。

    “这是……另一座纵生塔?”霁涯诧异地发出疑问,夕阳穿过暮灵山茂密的枝叶,被切割成散碎的光点,画面尽头矗立着巉然崔巍的火山,山壁上数不清的盘旋轨道,高低不同的缆车错落来回,偃甲傀儡井然有序的穿梭在山下复杂的连廊中,黑红相间的炎流自山口淌下,无声地奏出辽阔恢弘的混响,与纵生塔样式相同的八角塔尖悬空建在火山之上,漆黑的烟幕向四周扩散,仿佛只有这片山岳处在诡谲壮烈的炼狱。

    “藉由山势建成的纵生塔,恐怕与任何一个门派本门相比都不算简陋。”蔺沧鸣喝了口苦涩的热茶,“墨煞堂虽然安排了先锋无声无息穿过结界,见到了傀师基地的全貌,但凭这座火山能提供给衍魂晶的力量,绝难轻而易举攻下。”霁涯沉默片刻,提议道:“如果让一个术阵高手在远处布阵,炸掉与火山连通的地脉,让灵力短时间内形成乱流爆发,直接令方圆百里山崩地裂,凭傀师一人能平定一座喷发的火山吗?”蔺沧鸣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须臾放下茶杯叹道:“如果傀师是临渊宫帝尊那种精于极寒灵力的高手,或许可以吧……主要是我们不能做出这么大的动作,暮灵山植被灵药奇珍异兽浩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