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道无奈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疲惫和不满,四面八方的钻进两人耳中。

    “终于等到人了,能借一步说话吗?”蔺沧鸣警惕地抽出火铳甩开,突然又蹙起眉头回忆着什么,然后试探道:“阁下可是姓李?”“是我。”声音爽快地承认了,“给你开过方子的大夫,李含悲。”“李兄?”霁涯转身试图找出声音来处,“你在哪儿?”李含悲指示道:“放松,不要抵抗,我带你们过来。”星光和日光如有实质般流下一条瀑布,霁涯和蔺沧鸣任由这道光瀑裹住自己,眼前景物一转,白光散去,已是一间长满晶石的山洞。

    “李兄,人呢?”霁涯左顾右盼地在并不宽敞的洞穴里找人,蔺沧鸣始终提着晚雨铳,抬枪对准洞顶扣下扳机,炸裂的光芒瞬间照亮石室。

    晶石折射出熠熠辉光,霁涯的眼神停在洞壁上,伸手拽过蔺沧鸣指着洞壁惊讶道:“有人镶在墙里!”“兄弟,好久不见,给老哥点面子行吗?”镶在墙里的李含悲愤愤吐槽,“专业点,是‘有人作为阵眼在维持阵法’。”蔺沧鸣和霁涯走近了,往墙角放了盏灯,墙壁全貌才清晰起来,那是一整面巨大的灵石,与当做货币流通的人工切割灌注的东西不同,甚至比苍旻界任何一块用作术阵法宝的灵石所蕴含的灵力都要浓厚。

    而这块灵石内部被凿出了供人活动的空间,阵法的符文和阵图不时闪过,李含悲就坐在阵中,往靠墙的一面挪了挪,抱着胳膊打量与他久别重逢的两人。

    霁涯看清之后,张口欲言又止,他没想起来什么,但这股吐槽的冲动实在憋不住,指着李含悲问:“你是个高人道理我都懂……可你为什么穿着人字拖和大裤衩啊!”这种黑框眼镜半长头发背心裤衩的死宅居家打扮,完全不匹配他高深的名字,让适应了衣袂翩翩的霁涯有种荒唐的他乡遇沙雕故知,不知感动不敢动的复杂心态。

    蔺沧鸣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单手挡在脸侧小心地偏头问霁涯:“你之前,也穿这样吗?”“没有,绝对没有。”霁涯赶紧澄清,“我好歹是个衣冠楚楚的体面人。”“咳。”李含悲扬手敲敲灵石提醒两人,“天地穹源几年来只有我自己,我匆匆回来,也没带什么衣服,先借几件穿穿?”蔺沧鸣深切怀疑眼前这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就是当年隐约听见声音的李含悲,他从乾坤袋里找了两件衣服放到地上,霁涯凑了双新鞋子和发带,勉强把李含悲凑活体面起来。

    “他,有渡劫期的实力吧。”蔺沧鸣盯着李含悲套上深衣外套,叼着发绳用手指拢起头发,小声对霁涯道。

    霁涯的重点还停留在方才李含悲说的回来,听见蔺沧鸣的问话,他灵光一现,冲上前去砸了一拳墙壁质问:“那本书,那个烂尾结局,还有那个说要渡劫去的作者,是不是你!”“哎呀,你终于发现了。”李含悲低头系上头发,晃了晃垂到肩膀参差不齐的发梢,取下眼镜略显算计地轻笑,这笑容却让他的表情严肃了些许,“霁涯,许久不见,你仍安然无恙,我心甚慰。”霁涯一时无语,不知道这到底是个意外还有早有预谋,蔺沧鸣终于看见李含悲的脸,很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挑起单侧嘴角的笑意显得成热又浪荡不羁,没什么渡劫大能不食烟火的气质,但也隐隐令人无法看透。

    “他失忆了,一个魔修大夫帮我们找来此地,李前辈知晓如何让他恢复吗?”蔺沧鸣直接问道。

    “你们的情况我多少了解。”李含悲又开始随意,盘腿坐下按着脚踝,“霁涯带着我炼制的易容法宝,虽然此处和苍旻界联络不易,但我多少能感应到一点。”“这个挂坠是你的?”霁涯按了下脖子,易容法宝现出原形。

    “没错,否则有什么法宝是云寄书也看不出来?”李含悲颇有些骄傲,“这东西只有两件,当年我精心钻研,能精准定位跨越时空的术阵将要完成,是你玩笑提醒我万一旅程终点的住民与我形貌大相径庭,岂不是很难融入,我便炼制了这个易容法宝,自己留了一个,送你一个。”“我提醒你……”霁涯皱了皱眉,混乱地按住太阳穴。

    “还有你分割魂魄送走的术法。”李含悲继续道,“那本来只是送出一个身外化身,就算化身出了意外,也只是损失些许修为,但你却赌得更加极端。”“傀师第一次见到我,说我不是霁霞君,但我仍是我。”霁涯拨云见日般恍然大悟,“他知道我做了什么,所以才那般肯定。”“蔺家遇袭之前,我已经成功藉由阵法到达目的地,只是出了些意外,导致阵法损毁了一部分,而霁霞君在那之后一直试图联系我,直到四年前我才能偶尔与苍旻界短暂通讯。”李含悲摇头叹气,“世事无常,对于蔺公子你来说,恐怕还要多出五年吧。”蔺沧鸣陡然退后,眸中是无法掩藏的震惊。

    霁涯回头望去,敏锐地联想起蔺沧鸣在万窟崖上的异常,和他与书中截然不同的选择。

    “你……”蔺沧鸣嗓音微哑,紧紧攥着的指尖冰凉,霁涯靠近了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慰。

    “没关系,别说五年,五十年我也不嫌你老。”霁涯故作轻松地打趣。

    蔺沧鸣勉强笑了笑:“那些突然出现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