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陆饮霜闻声回头,意料之中地调侃:“识破你的伪装毫无难度,常公子。”“哈,在下纪涯,我可不敢吹自己火眼金睛,想想能跟在临渊宫帝尊身边,年纪比我家少主没大多少的人,只有常公子了。”霁涯终于能插上话,于是愉快的加入了话题,“逛街嘛,人多比较热闹,说起来堕水那件事我也在场来着,有幸一见帝尊力阻堕水,常公子舍命相救,感动我一整月!”蔺沧鸣扶了下面具心说你又来了,陆饮霜礼貌地笑笑,常靖玉听见有人夸陆饮霜,马上也回了一个愉悦的客套。

    “……先下山吧。”蔺沧鸣清清嗓子提议。

    陆饮霜没有意见:“客随主便。”蔺沧鸣打算在栖州找个戏园带人看几场消磨时间,然而还没等下山,不久前送回墨煞堂的白猫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热练地蹦到蔺沧鸣肩上,焦躁地叫了几声。

    霁涯围上来惊讶道:“它怎么又跑了。”“啧,连个猫都看不住吗。”蔺沧鸣低声不满,“听话,赶紧回去,我还有事。”“噗……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宠的语气。”霁涯捂着嘴偷笑,伸手去抱白猫,“你是不是赖上我俩了,想换个主人啊。”白猫抽了他一爪子,然后指着一个方向扭头,整个猫都颓废地瘫在了霁涯怀里。

    霁涯和蔺沧鸣对视一眼:“它好像有点……失落?应该让靳兄翻译翻译他本家到底在说什么。”陆饮霜凝视着那只白猫,半晌之后过去用指尖压在他背上,只见白猫没有一丝杂色的皮毛上缓缓浮现无数莹白浅蓝的光点,随风飘摇散在雪中。

    白猫从霁涯怀里翻了个身,像找到救星似的,拿爪子抱着陆饮霜的手喵喵直叫。

    “帝尊。”霁涯眨眨眼,狐疑地问:“它说的什么?”陆饮霜沉默了一瞬:“你不会以为我听得懂吧。”霁涯也跟着沉默:“那您方才是?”“它身上有某种极寒气息,像是守护灵兽一类,看它神情想是遇到麻烦。”陆饮霜解释道。

    霁涯心说不愧是临渊宫帝尊,听不懂绝对是谦辞,他又把铭牌拽过来反复查看,只能得出铭牌的材质比较坚固耐久。

    “说到极寒气息,该不会和这场寒流有关吧。”霁涯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雪下的不大,像毛毛雨一样,落在颈子里凉飕飕的,“要不要发个讯号找猫主人?”“万一和它无关,明天我劳师动众烽火戏诸侯就载入史册了。”蔺沧鸣凉丝丝地说,“直接给阁主吧。”“也好……大黑,回来!”霁涯刚要答应,怀里的白猫突然挣脱跳了下去,往前跑了一段,又回头看着几人,好像有意引众人过去似的。

    陆饮霜听见这个名字嘴角动了动,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常靖玉直接笑了起来,感叹道:“听起来像我村子里大黄的兄弟。”陆饮霜刻意落后了几步,随手把他过于宽大的兜帽往后扯了扯,露出明亮的眼睛:“这趟行程时间还算宽裕,你若有意,去血蛛门旧址和丰华城都可以。”常靖玉卷了一下帽檐,笑吟吟地说:“又要让前辈陪我浪费时间了。”“哼,出门归出门,切勿荒废修炼。”陆饮霜无情地提醒。

    常靖玉觉得一定是幽冥阁少主这种别人家的孩子刺激到了陆饮霜,蔺沧鸣拎着白猫扔上昏鸦,聚拢的群鸦仿佛夜幕降临,白猫在高空叫声凄惨,有气无力的钻进霁涯怀里。

    霁涯没御剑,坐在鸦群上扬声接替了蔺沧鸣的工作:“咳咳!欢迎临渊宫帝尊和常公子前来栖州游玩参观,我们脚下这片青山就是幽冥阁本门所在地,奇峰罗列连绵不绝,万仞之称名副其实!”蔺沧鸣差点被高空冷风呛到,默默撑了个御风诀,又嫌弃地给霁涯也罩上。

    “现在我们经过的是万仞山顶的幽冥大殿,主殿和长老院、四大分堂已有数千年历史,殿堂规划以不对称美为基准,乱中有序,五毒图腾依次排列,在岁月长河的洗礼下愈发庄严厚重,更彰显了南疆崇尚自由,桀骜不驯的本性……”霁涯游刃有余的过了把瘾,得意忘形地在栖州城内落下:“栖州城是幽冥阁的主城,虽然现在天气恶劣,但南疆人绝不会被这点困难打倒,步上左侧正街,仍能看见众多……呃,数个,好吧,衣着凉爽的本地人不多了。”蔺沧鸣砸场地嘲讽他:“你不如把披风脱了,充当一回本地人。”“主上的衣服我怎么舍得脱。”霁涯顺口回道,嘴快说完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人跟着,回头一看陆饮霜表情如常,扫视着银装素裹的街道笑意恬淡。

    “这番景象,倒和夜雪城有几分相似。”陆饮霜伸手接了片雪花,临街建筑不少用着沉重的黑紫,覆上薄雪反而有种割裂般的诡艳,邪派和魔修在传统审美上一直有点共通之处。

    “我们上次到沉沦境,日程太紧,没来得及到久负盛名的夜雪城一游,确实遗憾。”霁涯叹气道。

    “敝宫随时欢迎二位前来。”陆饮霜微微点头。

    白猫在霁涯怀里探头探脑,终于注意到了什么,跳下去直奔前方街口,霁涯连忙跟上,就在以为它发现了某个关键时,这猫蹲在街角烤肉小摊的炭火炉子旁舒适地闭上了眼。

    摊主顺手搔了搔白猫的下巴笑得天降横财一样,霁涯站在那儿,随后也忍不住蹲下去呼了口气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