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佛牌,心中滋味难言。这佛牌昨日大显神威,自然是个宝贝,非但救活了满院子的香草,更滋养了二人脉轮中的道种,如今道种清晰稳固,胜于数月的修炼之功。

    只是……这“不值钱的佛牌”,究竟是沈雁州特意送他的,还是连沈雁州也看走了眼,真当这佛牌是个寻常下等灵器,才叫沈月檀捡了便宜?

    若是后者也就罢了,若是前者……沈雁州无缘无故,为何要送这萍水相逢的小孩这等珍贵的法宝?莫非认出他了不成?然而倘若真认出来了,为何既不带他走,也不再将他斩杀一次,反倒竟一声不吭,还送他个宝贝?

    他越想越是糊涂,心中一团乱麻。

    白桑却在此时战战兢兢插口道:“阿月,离难宗宗主竟送了你个了不得的法宝……他安的什么心?”沈月檀坐在屋檐下,眉头深锁,失魂落魄地摇头。

    白桑却又道:“难不成……看上你了?”沈月檀猛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瞪着白桑,他神色太过凶狠,骇得白桑吓一跳,摆着手结结巴巴道:“你、你长得好看,再过几年,必定是个美男子,素闻那宗主不近女色,说不定是喜欢你这样的。”说不定是喜欢你这样的。

    沈月檀愈发气得眼前发黑,狠狠抓住了那佛牌。

    尽管如今壳子里换了人,然则众人所知,这小孩仍是外室所生之子,出身卑贱,不值一提。

    沈雁州竟对着孤苦的小孩生了这般低劣下等的心思,他竟如此地衣冠禽兽、狼心狗肺!

    沈月檀早忘记了“莫非他认出我来”的可能性,愤愤然地咒骂起来。

    沈雁州迈步上了飞舟,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12章黑手到了验收当日,香大师如约而至,对着满院子茂盛花草,只摸着花白胡须默然不语,原就不苟言笑的神色愈发严峻。

    沈月檀忐忑,却仍是硬着头皮将成功收割的一批香草也取了出来,这一批因妥善保存在储物袋中,倒是仍保留着香气,这才道:“只、只有这些了。”香大师抬手将其收了,这才道:“院子里这些,可有别人看到?”沈月檀道:“自……蕊小姐走后,并没有外人来过,不曾看到。”香大师道:“都拔了。明日辰时之初,来炼香居见我。”他扫一眼老老实实垂着头候在一旁的白桑,又道:“带个随从也无妨。”这两个少年心中一喜,连忙道谢,随即沈月檀又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您不追问?”香大师道:“草木繁茂,然而香气尽消,自然是食香神来过了。”沈月檀心中一紧,只觉贴身藏着的佛牌犹如火烧,香大师兀自道:“巡游五道的使者,与阿修罗王同等地位,纵使一点法相幻身降临,也足以令问道宗上下震动。若被他人知晓,要惹来祸事。”沈月檀与白桑面面相觑,都有些后背发凉、一筹莫展。

    香大师却突然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沈月檀头顶,“好徒儿,自己藏着些,当真出了事,为师也护不住你。”他说完便要走,沈月檀忙上前追道:“师、师父,那到底我这考验如何啊?”香大师折了一支粉鸽子在手里欣赏,道:“沈宗主的千金自幼见多识广,眼界何其高。连她看了都能不顾身份偷花,姑且给你八十分。”沈月檀松口气,却又喃喃道:“原来都传开了……”停一停,到底不甘心,又道:“才、才八十……”香大师轻轻哼笑一声,只道:“余下的再接再厉,明日种地,切勿迟了。”沈月檀白桑喜笑颜开,恭送香大师离开。这师父也不拐弯抹角,张口就说宗主的千金偷花,自然是为了同他表明立场。

    沈月檀难得有了个稍微有力的盟友,一面念着要百倍珍惜,一面却仍是有些许忐忑不安,那人是当真要寄希望于这徒dii精,亦或别有所图?以他现今的眼力、处境,仍是无从分辨清楚。

    只是事到如今,也只得心藏警惕,暂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二人送走不敢耽误,再度将满园花草拔了个干净,该烧的烧、该埋的埋,白桑不敢再留粉鸽子,但见精美妍丽的绿玛瑙生得格外好,舍不得全扔,留了几支插在花瓶里,放在窗台。将其余香草处置完毕后,沈月檀又取了些剩余的种子,挑了些近期修炼能用上的,再度播种。

    忙碌到了夜色降临,绿腰又来了一次,带了些果蔬、点心与丹药。沈月檀纵使想通了她前日的所作所为,然而到底是被个丫头扇了耳光,一时面色有些难看。白桑也不迫他,只擦干净手去迎她,笑道:“绿腰姐姐怎么来了,不是要陪蕊小姐回府么?”绿腰轻轻摇头道:“小姐不舒服,今日留下来了。听闻她临时决定出远门,我只得趁现在来看看,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沈月檀只蹲在一株山茶树旁,拿花铲挖了一排浅坑,将夕颜花的种子放进去,铲薄土浅浅盖上,一面仍是支着耳朵听那二人说话。

    白桑果然道:“你服侍她,自然身不由己……出门在外一切小心罢。这次要往哪里去?多少时日才回来?”绿腰噗嗤笑道:“若非我知道你并非别有用心,问这般多,真要当你是打探消息的探子。我虽然贴身服侍小姐,遇到了大事,她如何肯同我说?”白桑苦笑挠了挠头,叹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