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物尽其用。”说罢不禁又叹口气:“与沈月檀扯上干系,隐患当真无穷无尽。”目莲只道:“我等理当为宗主分忧。”程空道:“这是自然。”这才略略抬手,十六根黄金八角柱再度显现、缩小,宛如金色蜂群般纷纷钻进了他袖中。二人不多做停留,径直离了小院,一道回离难宗暂居的别院复命去了。

    此时厢房内生机断绝,白桑仰面躺床榻中,两眼浑浊无光。眉心、咽喉、心口、腹中各有一道狭长伤口,宛如利剑将脉轮刺穿,伤口涌出的鲜血淋漓将被褥浸得湿透。若是有心人查验,这伤口同当年沈落蕊尸身所留的伤口如出一辙,凶手除了苏绿腰,不做第二人想。

    沈月檀对此自然一无所知,此时也无暇旁顾,因为他当真病倒了。

    他在十绝关中为降服界灵动用弦力,接连压榨脉轮、消耗过量道力,初离关时以灵香强行滋养,暂且压住了伤势,他却误以为是伤势逐渐痊愈,尚在暗自庆幸。岂料被沈雁州一通嘲讽后,撤了灵香,强压的伤势顿时发作。如今脉轮伤痕累累,宛如将全身骨骼寸寸击碎,剧痛非常人能忍,抽筋伐髓、剥皮剔骨也莫过如此。

    好在伤势堪堪发作时,沈雁州便喂他服了一味灵药,令他陷入安眠之中,得以免受锥心之苦。

    只是沈雁州也不敢耽误,将武斗会一切事宜交托程空后,即刻就要启程,带沈月檀前去疗伤。

    临走之前,程空自然将绿腰、白桑之事禀报上来。沈雁州怔愣片刻,不由摁住眉心轻揉,叹道:“白桑与沈月檀既是发小、又是患难之交,岂会对他不利?先生太过谨慎了。”程空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八年前,白桑的兄长欲以死面谏月宗主而不得,白白丢了性命。白桑对月宗主恨之入骨,只不过逝者已逝,无从追究罢了。”沈雁州便说不出话来。

    两个沈月檀都同白桑朝夕相处多年,如何隐瞒得过?白桑先前从未曾起过疑心,只不过是始料未及罢了。

    如今白桑被绿腰三言两语挑动,迟早能看出端倪,叫破沈月檀身份事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养虎为患。

    程空固然对沈月檀的安危不以为然,却不得不顾虑到一旦牵连到了沈雁州的后果。是以步步为营、处处谨慎,宁可错杀也毫不留清。

    事已至此,沈雁州只得苦笑摇头,问道:“是绿腰做的?”程空道:“是,任谁来验,凶手除了绿腰,别无他人。”沈雁州合目,再睁眼时便只轻轻一笑,站起身来说道:“不过些许小事,不值一提。我不在这几日,一切有劳先生做主。”程空皱眉道:“宗主封王在即,只等巡查使下界,兹事体大,此时切忌节外生枝。”沈雁州不过笑笑:“放心,我心中有数。”一面迈出了厅堂。

    他这反应早在程空意料之中,程空也不过略尽职责提醒一句罢了,见状便只低头行礼:“恭送宗主。”---------------问道宗突然半空被阴影遮蔽,众人纷纷驻足仰望,只见一只庞大如移动楼宇的金翅鸟,拖拽着宛若流云的三条金色尾羽掠过半空,往后山贵宾楼飞去,不由低声惊叹起来。

    是什么人如此豪奢,竟拿佛前听法、有迦楼罗血缘的圣鸟当做坐骑?

    那金翅鸟清越鸣叫,停在院门外,沈雁州便抱着沉睡不醒的沈月檀,轻轻一跃,落在金翅膀背上。随即黑影闪过,钻进了沈月檀怀里。沈雁州低头看着,皱眉道:“你也来碍事?”那沉睡少年衣襟鼓起,轻轻动了动,一颗毛茸茸的漆黑猫头探了出来,正是初六。它瞪着两只铜铃眼,怒气冲冲朝沈雁州咪呜直叫,威胁之意一览无遗。只是到底底气不足,叫了几声就成了委屈呜咽。

    沈雁州道:“觊觎你的人也不少,一道走倒是良策。只是你若敢再咬我,我不管你是卓潜的灵宠或是何方神圣,一律将你喂金翅鸟。”初六缩回沈月檀衣襟之内,勉为其难叫了一声,算是应承了。

    沈雁州这才拍拍金翅鸟后颈,金翅鸟展翅,平稳如云朵一般,带着二人一兽离了问道宗,眨眼就隐没云端,失去了踪影。

    修罗界自古有民谚曰:愿求金翅鸟,送我去灵山。

    沈雁州所往的,正是一处灵山。

    这山距离双河城有三万六千余里,周围成百山脉卫拱环绕,宛如臣服一般。灵山高万仞,上可摘星辰,滴水成冰、白雪皑皑、寒意浸骨。

    然而山顶悬崖包围的谷中却自成天地,有绿树成荫、溪流蜿蜒,树木掩映间,可见有棕红的宫墙斗拱,竟是一座铜宫。

    沈雁州进入谷中,放金翅鸟自去觅食休憩,一路将沈月檀抱入铜宫之内。一路上无人,门扉却迎客一般自然洞开,直至抵达了东侧一间厢房。

    那少年仍在沉眠,只是脸色惨白、呼吸微弱,秀丽眉毛时不时紧皱,可见连沉眠也躲不开脉轮破裂的痛楚。

    沈雁州以手背轻触他面颊,只觉凉滑如裹着冰的丝缎,当下再无半点踌躇,低声道:“圆圆,我这就为你疗伤。”他之所以一意孤行,连亲信也不带,只同沈月檀一道躲在灵山之中,正是因为若要治沈月檀的伤势,需得他以自身为引,散去所有道力。此举凶险异常,若是一着不慎,两人都要横死当场。即使侥幸成事,沈雁州本身也会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