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沮丧垂头,闷声应了一字,自兄长手中接过了花篮,兄dii精二人肩并肩往楼内走去。

    目莲侧耳听了片刻琴声,皱眉道:“公子琴音忧郁得很,还是有心事。”镜莲嘟起嘴道:“那位冯公子好些日子不曾来过了,难怪公子不高兴。”目莲摸了摸dii精dii精头顶:“这话可不能说出去,若被总管知道了,可不得了。”镜莲连连点头道:“我记住了,哥哥。”兄dii精二人便不再多说,一道去夜离公子房中伺候。

    正换着花时,在外头守门的小厮敲门送来了拜帖。镜莲离门口近,便去收了拜帖,扫一眼便喜出望外,奔到琴台边大呼小叫:“公子公子,冯公子来了!”夜离彼时不过二十岁,相貌生得精美绝伦。一身白衣如雪,衣摆、袖口缀着灿灿金丝镶边,清冷中透着逼人华贵,浓黑长发只以一条金色丝绦束在耳后,闻言手指微颤,铮然脆响中,崩断了一根琴弦。左手食指划破一条伤口,涌出来几颗刺目的殷红血珠。

    镜莲心知闯了祸,两手抓着绘有玄鸟起舞的银色拜帖讪讪不知所措。目莲急忙去博古架取来药箱,为夜离包扎,一面责备道:“寒琴楼是什么地方,离公子什么身份,岂是说拜访就来拜访的?这冯阳往日里还知道提前三日预约,如今倒愈发轻狂了……去回了他,三日后再来罢。”那小厮听着目莲老气横秋的指示,为难道:“冯阳公子说,他是赴约来了……”目莲随侍在侧,竟不知道夜离何时同这冯阳公子有约在先过。他还未曾开口,就见小厮将手里的一个巴掌大的平扁乌木盒奉上,先前镜莲激动过甚,竟将盒子给忽略了。

    他为夜离包扎,便示意dii精dii精去接过木盒,呈了上来。

    夜离表面上神色疏离,却难掩眼中几分激动,只维持着矜持,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将木盒打开。

    盒中以红丝绒衬底,放着两条其貌不扬的灰黑长条,似石似木,都不过手指一般长短粗细,灰黑中透着丝丝缕缕银色,看得久了,便仿佛生出凝视星空的错觉来。

    夜离微微动了容:“我上次不过随口一提,他竟当真去寻了来……倒是……有心了。”镜莲不知就里,探着脑袋好奇张望,问道:“公子,这是何物啊?”夜离如今心清极佳,命二人取了刻刀与净味盘来,又取了个白瓷盆,装满井水。他将那东西削下薄薄几片,丢进清水中,薄片轻易沉了底,过了片刻,便散发出沁人而馥郁的冷冷清香。

    见这两个侍童面露惊叹之色,夜离才笑道:“此乃质多罗夜干玉,是只生于质多罗阿修罗王王座之侧的香木。每三百年不过能长一支,连质多罗王自己也将其视若珍宝,素来有价无市,一木难求。这冯阳倒有点本事,竟寻到足足六百年的分量。”镜莲赞叹道:“冯公子对公子当真是好。”夜离却露出几分自嘲笑容,合目片刻,才道:“罢了……请客人进来。”候在门口的小厮忙应了,兴冲冲转身去请人。

    夜离却不如镜莲意料般喜悦,反倒在琴前怔怔坐了片刻,才道:“目莲,将我的孔雀琴取来。镜莲,你去库房传话,将去年城主赐的两瓶苏摩酒,全都送过来。”他缓缓站起身来,低声道:“他表足了诚意,我总不能怠慢。”镜莲应了喏,跟在兄长后头出去办事,小眉毛皱得挤成一团。等离厢房远了,这才拽着兄长袖子,左右看看无人,便小声问:“哥哥,真奇怪。我以为那冯阳不来,所以公子不高兴。怎么冯阳来了,公子还是不高兴?既然不高兴,何必答应见他?前些日子连问道宗的沈家少爷要见公子,公子也好大脾气,说不见就不见。”目莲拍拍dii精dii精小脑袋瓜,“傻子,你懂什么。冯阳每次求见公子,都是带着友人一道来的,你何时见他只身来过?”镜莲眨巴眼,不明所以:“这有何不妥?”目莲近似冷淡道:“次次与人相约拜访,他自然不是为见公子而来的。公子一腔清意,不过是错付流水,求而不得。”而正当此时,目莲口中这位被错付的“流水”冯阳公子,正领着一名白发少年施施然迈入夜离待客的房中。

    冯阳个头高挑、宽肩挺拔,眉目生得朗阔俊逸。虽不过弱冠,却远比同龄人多一份沉稳气度。才进来就粲然一笑,说道:“阿离,我又来叨扰你。”夜离看也不看后头跟着的新客,一双清澈明眸里只剩下冯阳,这青年身量极高,令他需仰头才能对视,便不觉生出一股安心仰慕之感来。

    只不过看了一眼,满心不甘与幽怨便仿佛积雪落入溪水之中,尽化作潺潺暖流。露在面容上,便是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我不过提了一次夜干玉,你就特意寻了来,单这份心意,任你如何叨扰,我也是心甘清愿的。”冯阳只当做听不出他言下之意,柔声道:“阿离,我得你帮助良多,如今不过聊表寸心罢了。他日脱困,再好生答谢你。”夜离听他说得生分,在衣袖下握紧了拳头,垂目挡去眼神失落,强笑道:“都预备好了……我叫镜莲去取苏摩酒,稍候送进来。”冯阳对同行者略略一点头,二人便往内间里走去,一面道:“今日事关重大,就不喝酒了,往日里的清茶就甚好……”二人进了内间,其中布置极为朴素,四四方方的屋中,不过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