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客客气气,沈提的软轿一起,殿内气势顿时弓拔弩张,隐隐形成了对峙。就连阿兰若堂的dii精子也隐隐形成了三派:一派护卫沈提,一派阻拦去路,还有一派却茫然左右四顾,不知何去何从。

    护卫沈提的阿兰若dii精子以那两个相貌神似的青年为首,正是刘昶与刘崇两兄dii精,此时刘崇望着与他们对峙的同僚,沉声道:“叶光、周策、李进,你们莫非忘记了青宗主当年的教诲?我阿兰若dii精子,只服从宗主、绝不选宗主。”被他点到名字的三人微微一震,纵然神色看不出动摇,手中剑的气势却不知不觉泄了大半,其中两人缓缓迈出行伍,在沈提软轿前单膝一跪,便退回到护卫的队伍当中。

    陆陆续续又有更多精锐dii精子退出对峙,加入到沈提这边。周策眼见得沈大夫人这边愈发人才凋落,便阖了眼,颓然低头,叹道:“是我错了,无颜再见青宗主。”他收回手中长剑,干脆利落反手一刺,穿透心轮,身躯随之软软倒下。

    周策一死,场中形势顿时瓦解,再无人阻拦沈提一行的去路。

    沈提的软轿无声无息越过面色青灰的沈大夫人与沈搏身侧,越过被踢了一脚后至今无人问津的白樱身侧时,那宫女适时醒转,呻||吟唤道:“宗……主……”沈提置若罔闻,径直出了栖阳宫正殿大门。

    程空低头看了一眼那宫女,跟着沈提一道走出大门,若有所思道:“这等美人,竟只做了个宫女,未免可惜了。”沈提道:“她自己也觉得可惜了。”程空懂了,但笑不语,便不再管那宫女,二人进了书房后,才说道:“你身子撑不住,我就长话短说,我要讨香大师。”沈提道:“沈雁州要用?”程空道:“沈雁州要用。”沈提便点了点头:“好。”竟不再多问,阖眼道:“只可惜登基大典,我恐怕去不成了。”程空道:“不过是些虚礼罢了,何必拘泥。还望宗主早日养好身体,与鄙宗携手扫平魔兽巢穴。”二人相视一笑,遂不再多言,彼此道别。

    程空一行再度离宗,这次多带了香大师,终于踏出了问道宗山门。

    出了双河城后,香大师就要面见程空。

    若是沈月檀见了此时的香大师,只怕要惊慌失措。

    不过闭关数月,这香道硕果仅存的元老竟消瘦得几如一具枯骨,唯独眼中神光内蕴,显见功力大涨了。

    程空见他时,香大师摘了常戴的斗笠,也不是寻常的老农短褐装扮,却换了一身枯叶色绣着百花百草的锦缎衫袍,花白头发束得整齐,端坐在主位,竟有了几分居于人上的威仪。

    程空便上前行礼,肃声道:“得见华宗主风采,程某三生有幸。”香大师——亦是香宗首领华氏一族最后的遗孤华承,摇头道:“香宗覆灭百年、华氏血脉断绝,世间早不该有华宗主,程先生唤老朽香大师足矣。”程空道:“香宗在华宗主心中,也在……心中。”他仰头看天,若有所思,“为断绝华氏血脉,他不惜降下罗刹诏……究竟目的何在?”香大师叹道:“可惜老朽穷极一生,也未曾寻到答案,当真是……死亦有憾。”他自袖中取出两枚玉符,交到程空手中,“请程先生将这两封书信分别交予雁宗主、同我那劣徒沈月檀。老朽当年曾经承诺于雁宗主,若我阻了道路,便甘愿化身踏足的基石。如今……到了兑现承诺之日了。”程空原以为要令香大师伏诛,难免经历一场恶战,是以设了阵、严密布置。香道之人若要鱼死网破,以己身炼香杀人时,损害绝大,他更做好了必要时刻连自己也牺牲的觉悟。

    他却未曾料到香大师早已猜到前因后果,竟慷慨赴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他恭敬收了两枚玉符,“华宗主放心,程某定不负所托。”香大师又道:“我如今离了问道宗、亦未曾进离难宗,是以纵使身死,也不会与沈雁州、沈月檀牵扯因果。”程空一愣,心中敬服愈深几分,叹道:“华宗主有心了。”香大师笑叹:“不过死得其所罢了。”他开口时,两眼清明有神,一语才毕,却已是双目浑浊,死气笼罩全身。七脉轮中,道种消弭。

    程空只觉冷汗涔涔,慌忙退出了房中。

    又接连内视,确认自己安然无恙方才安下心来。

    这炼香大师不知用的什么手段,竟于毫无察觉间了结了自己性命。

    若是他有心暗算——如今只怕这飞舟中的离难宗上下无一人能逃脱。

    程空冷静之后,却生出了对自己识人眼光之准的几分愉悦来——果然沈雁州此人运道惊人,连华承也肯为他做踏足的基石。

    只是——程空走回自己房中,反锁了房门,取出那两枚玉符。

    只是,始终有变数阴魂不散,犹如埋伏在沈雁州足下的,不知何时,就会将众人辛辛苦苦打造的根基毁于一旦。

    华承精于香道,修罗界无人有能耐比肩。然而其余术法却是平平,故而这书信的封印十分简单,程空轻易就破解,将两封信都读了一遍。

    给沈雁州的信中,只谈及兑现承诺一事。

    给沈月檀的信中,除了如良师一般的教导叮嘱外,又特意说道:“月檀,为师之死,只因天命不可违。天命者,紧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