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被告也罢,竟是个个笃定。沈梦河病痛缠身,只顾得上呻||吟,四夫人已命人将其抬回去照料。

    沈翎幼时娇生惯养、少年不学无术,哪怕娶妻生子,也整日里花天酒地。纨绔了一世,如今清势复杂,他愈发满脑子浆糊,看不出半点端倪,头痛不已,望着长得愈发与沈青鹏有几分相似的沈月檀,难免怀念起他那处事精明的兄长来。

    沈四夫人转身坐下,对身边一个装扮利落的妇人略略颔首,那妇人便走上来,依次提了人询问。点滴线索编织交错,便渐渐指向了沈月檀。

    而其中最有力的一条,便是害沈梦河落入如今惨状的毒香残留物里,发现了龙髓的痕迹。

    一提龙髓,众人的目光便下意识落在了沈月檀身上,沈月檀却视若无睹,反倒品起了奉送上来的茶点。

    第68章入狱那负责询问的妇人终于按捺不住,续道:“龙髓是何等稀世罕见之物?我宗门也不过存得半坛,但凡取用,需登记在册、有据可查。不过据奴婢所知,十年前离难宗夏左护法击杀应龙王时,曾将一瓶龙髓赠与月檀公子——”她转过身去,再开口时,便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知月檀公子,有什么话要说?”沈月檀慢条斯理喝口茶,这才说道:“龙髓三年前就用光了。”那妇人道:“可有证明?”沈月檀笑起来:“这要如何证明?难不成取个空瓶给夫人老爷过目?”那妇人福了一福,又传了人来作证,指正在炼香居沈月檀常用的卧房暗格中搜到了以碧玉管封装的龙髓。

    证据证词模棱两可、似是而非,若是放在平常、对付的是旁人,这便已尽够了。

    然而沈月檀如今身份不同,单凭这些近似臆断的证据,断然定不了罪的,哪怕糊涂如沈翎也是清楚的。

    不等沈翎提出质疑,沈四夫人又道:“贼子狡诈,遗留的蛛丝马迹不足为证。然则妾身追查到这一步已尽了全力……”沈翎为难道:“可这……”沈四夫人早有成算,从容笑道:“这些证据虽然不足以定罪,却可以送呈宗门,请诸位长老共同定夺。”沈月檀由始至终气定神闲,直到此刻才微微动了动眼皮,看了沈四夫人一眼。

    沈四夫人见他动摇,嘴角微微上弯,终于露出些许畅快之色。

    沈翎沉吟不语,微微意动,能将这烫手山芋丢给宗门,自然是再好不过,便迟迟疑疑道:“夫人言之有理……”沈四夫人立时道:“老爷果然贤明——来人,先将嫌犯押送至断罪堂。”沈月檀一言不发,起身跟着侍卫走了。

    沈翎见人走了,这才松口气,灌了半杯茶才道:“总算如你的意了,但梦河中毒之事也不可轻忽,夫人……”沈四夫人目送沈月檀离了大堂,只觉心底隐隐不安,她也起身理了理衣袖,回道:“老爷放心,葛长老已诊断过,梦河看似凶险,却并无性命之虞。”沈翎听了此言,不由多看了沈四夫人一眼,沈四夫人沉下脸:“怎么,老爷也以为是我栽赃陷害他不成?”沈翎连连摇头:“你们做事,我向来看不懂,索性就不猜了。罢了罢了,既然无事,我就出去走走。”沈四夫人心中腾起怒火,又生生压了下去,冷声道:“老爷万事不操心,自然看不懂,我总归不会害自己的骨肉……只望老爷谨言慎行,给家人留点颜面,听涛巷……也少去几次。”沈翎早听腻了这些唠叨,摆了摆手,只当耳旁风:“是是,我省得、我省得。”他心中记挂新进楼的小雏儿,急急忙忙也走了。

    断罪堂底层监牢一如既往阴暗沉闷,难见天日,时隔多年,沈月檀故地重游,心中到底有些波澜。

    才迈入监牢大门,一个嘶哑嗓音就自牢狱深处远远传来:“快放爷爷出去!叶凤持!你这奸诈小人!卑鄙无耻!杀人魔头!爷爷要杀你全家!!”开门的狱卒不禁掏着耳朵咋舌:“这猴子怎就不会疲累?叫嚣了多少时日,还是这般中气十足。”年长些的狱卒笑道:“一个畜生罢了,哪里知道收敛……可惜上头有令,任他叫嚣。不然早拔了他舌头。”沈月檀置若罔闻,一言不发,跟随几个狱卒走入监牢深处,被关进了内里倒数第二间牢中,同那叫嚣不休的囚徒只有一栏之隔。

    关押在最里层牢房里的,正是当初在十绝阵里,与沈月檀等人有一面之缘的混血种少年。

    只是如今蒙头垢面、指甲又黑又脏,且长如兽爪。外加一身衣衫破破烂烂,露在外头的竟无一块好肉,血肉模糊粘连,伤势触目惊心。

    见了有人靠近,那少年不顾电光噼里啪啦烧灼,用力抓着铁栏摇晃,怒吼道:“快放爷爷出去!爷爷不杀光你宗门誓不为人!”在隔壁锁门的年轻狱卒呵呵一笑:“混血魔种生下来就不是人,你这小畜生,以此为誓倒是狡诈。”那少年暴怒至极,如山猿般嘶吼,张嘴露出四根尖锐犬齿,霎时间监牢之中隐隐腾起了阵阵阴风。

    几名狱卒仿佛看见少年身后有巨大黑影陡然现身,山岳倾塌般压迫而来,骇然之下惊叫出声,接二连三逃了出去,一面逃一面骂骂咧咧,“妖……妖孽!一个牲口罢了,注定烂死在牢狱中!”骂得虽凶狠,却个